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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绝境刀鸣（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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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门派、世家仓促应战，指挥不灵，各自为战，加上一开始就损失惨重，士气低落，此刻虽然仍在奋力抵抗，但败象已显，伤亡数字在不断攀升。慕容世家在家主慕容卓的指挥下，结成的“寒梅傲雪阵”固然守得严密，但慕容卓眼神闪烁，显然存了保存实力、坐观成败的心思，只守不攻，绝不主动出击救援他人。慕容铮更是脸色阴沉地看着擂台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枫护着妹妹林雨薇，与残余的林家子弟背靠着一处残破的栏杆，浴血奋战，他的快剑依旧凌厉，但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衣衫染血，呼吸粗重，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林雨薇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看着哥哥和族人们不断受伤，吓得脸色惨白，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而论剑阁弟子组成的真武七截剑阵，虽然玄妙无比，七人联手威力倍增，但在数名幽冥教黑袍长老率领众多教徒如同潮水般、不计伤亡的疯狂冲击下，剑阵运转也开始变得滞涩，光芒黯淡，阵型被不断压缩，边缘处已有弟子负伤倒下，眼看溃散在即！

更糟糕的是，论剑阁那扇雕刻着符文、沉重无比的正门，在数名身材异常高大、显然是专修外功硬功的幽冥教巨汉，以及两名黑袍长老的合力疯狂撞击下，出了“轰隆！轰隆！”的巨响，门上的符文光芒急闪烁明灭，仿佛风中残烛，那厚重的门板已然出现了裂痕，眼看就要被彻底攻破！

一旦门破，其后守护的剑冢必将暴露在幽冥教的铁蹄之下！那里埋葬着论剑阁历代先辈的佩剑，蕴含着无数的秘密与传承，若是被幽冥教这等邪魔玷污、夺取，不仅是论剑阁的奇耻大辱，更是整个武林正道难以估量的损失！

“挡住！绝不能让他们踏入剑冢半步！”玄真子长老须戟张，目眦欲裂，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道惊天长虹，将毕生修为挥得淋漓尽致，怒吼着想要冲过去救援正门，却被两名实力强悍、招式同样诡异狠辣的黑袍长老死死缠住，任凭他如何爆，也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象征着论剑阁尊严与传承的大门，在一声声撞击中走向毁灭。

绝望、悲愤、无力……种种负面情绪，如同瘟疫般开始在一些正道人士心中滋生、蔓延。抵抗的意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惨重的伤亡面前，开始动摇。

李不言在白无瑕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烈景象，看着那些为守护宗门、守护同道而浴血奋战、直至倒下的论剑阁弟子和各派豪杰，看着身旁脸色苍白却依旧在为自己疗伤、眼神坚定的白无瑕，看着远处苦苦支撑、浑身是血却依旧不曾后退的林枫，看着那为了牵制最强敌人而与厉无魂生死相搏的神秘“月影”……

他心中那因家族血海深仇而冰封的某个角落，被这惨烈而悲壮的一幕，狠狠触动了。

复仇，很重要。那是支撑他活下去、不断变强的执念。

但此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比个人仇恨更沉重、更值得去守护的东西。是道义？是承诺？还是仅仅只是……不忍看到这些鲜活的生命，在这群邪魔手中凋零？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柄依旧紧紧握着的“不语”刀上。刀身依旧黝黑古朴，但那之前剧烈的震颤却不知何时已然彻底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充满了苍凉与悲悯的……低鸣。那不再是愤怒的震颤，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悲鸣，一种对眼前这片被邪气玷污、被鲜血浸染的土地的愤怒！

刀身内部，那股一直沉睡的、磅礴如海的古老力量，似乎被外界这滔天的邪气、弥漫的绝望以及李不言心中那升腾而起的守护之念所彻底引动，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一股灼热的气流，开始在他握住刀柄的掌心与刀身之间循环流转，仿佛血脉相连。

一种莫名的明悟，如同清泉，涌上李不言近乎干涸的心田。

这柄刀，“不语”。它或许生来，就不仅仅是一柄杀戮之兵，不是为了个人的恩怨情仇而存在。它的使命，或许更深，更重……是为了斩妖除魔，荡清寰宇，是为了在至暗时刻，守护某些值得用生命去扞卫的光明与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带着战场上的血腥与硝烟，却又异常沉静。他不再强行压制沉重的伤势，不再试图去控制那狂暴的力量，反而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心神，撤去了所有防备，尝试着以一种赤诚的、无畏的、甚至是献祭般的心态，去沟通，去接纳，去引导刀身内那股即将彻底苏醒的、仿佛拥有自身意志的磅礴力量！

他将自己的意志，自己对这片战场的不忍与悲悯，对幽冥教的滔天怒火，对守护身后之人的决绝，毫无保留地、彻底地敞开，灌注进那黝黑的刀身之中！

“嗡————————！！！”

“不语”刀，猛然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彻灵魂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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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不再清越，而是变得无比低沉、厚重、苍凉！仿佛沉睡于九幽之下的远古巨龙，被亵渎与绝望惊醒，出的第一声宣告归来、涤荡乾坤的喘息！刀身之上，那些原本毫不起眼、看似天然形成的古朴纹路，骤然间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淌出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岩浆般灼热、又如血液般殷红的暗红色光泽！

一股苍凉、浩瀚、古老、神圣而又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以李不言为中心，轰然爆，开始缓缓弥漫开来！这股气息是如此强大，如此古老，以至于让这片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光线都仿佛被吞噬！

离他最近的白无瑕第一个感受到了这股如同神只降临般的恐怖气息，他输入内力的手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的震撼与骇然！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仿佛无法承受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

紧接着，正在激烈交战、招式已臻化境的“月影”和厉无魂，也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硬生生止住了攻势，骇然转头，望向李不言的方向！厉无魂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惧与贪婪，而“月影”那清冷的眼眸中，则掠过一丝极深的复杂与……了然？

这股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剑峰顶！

混乱的、喊杀震天的战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正道豪杰，还是幽冥教徒，都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的悸动与恐惧！那是一种面对天地之威、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渺小与颤栗！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忘记了眼前的敌人，带着茫然、恐惧、敬畏，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源头——

擂台之上，那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摇摇欲坠，却仿佛与手中那柄散着暗红光泽、吞吐着恐怖气息的古朴长刀融为一体的少年！

李不言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燃烧，在升华，又仿佛要被吸入那刀中无尽的黑暗与炽热之中。他感觉手中的“不语”刀变得沉重无比，仿佛托着一座山岳，又轻若无物，仿佛与他骨肉相连。他缓缓地，用一种仿佛承载了万古重量的姿态，举起了手中的“不语”。

刀尖所指，空间仿佛都在哀鸣。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那些脸上还带着惊骇与残忍的幽冥教徒，扫过脸色大变、眼神中次露出惊疑不定的厉无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以及那与刀共鸣的意志，出了一声仿佛不属于他自己、蕴含着无尽威严、冰冷与杀意的怒吼，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邪魔外道——”

“受死！”

刀，终于斩下！

没有想象中开天辟地的华丽刀光，没有震耳欲聋的能量爆炸巨响。

只有一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切声音、一切生机与希望的、横亘于天地之间的……

极致黑暗！

那道黑暗，如同泼墨，迅蔓延，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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