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归墟之门(寒苔)_第126章泽瘴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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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泽瘴孤影（第2页）

他尝试着，以自身识海中那枚苍白光核为桥梁，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引导着这一丝纯粹的归墟本源气息，与自身那同源而出的寂灭之力，建立更直接、更深刻、更稳固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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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识海深处，那枚苍白光核似乎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本源的鸣颤。其旋转的度，似乎微不可查地加快了一丝微米。它对那从碎片中传导而来的、微弱却无比亲切熟悉的同源气息，表现出一种近乎生命本能的亲近与依赖，甚至……是一种潜藏于核心深处、此刻被悄然触的、难以抑制的渴望？就像在无边沙漠中跋涉了无数日夜、即将被渴死的旅人，终于嗅到了从遥远绿洲随风飘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甘甜；又像是在浩瀚宇宙中漂泊了无数光年、早已迷失了归途的游子，于绝对的孤独与寂静中，终于再次清晰地听到了来自血脉源头的、那一声跨越维度的召唤。

一丝明悟，如同在绝对黑暗中骤然划破天际的、冰冷而耀眼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李不言那被纷乱思绪与沉重压力充斥的心头。

这琉璃碎片，或许……并非那扇传说中“门”本身的一部分实体结构。它更像是一个指向终点的“路标”，一个证明身份的“信物”，或者一个蕴含着开启权限的复杂“密码”？它本身，并不具备直接洞穿维度、通往“门”后的伟力，但它内部所蕴含的、这丝独一无二的纯粹归墟本源气息，却可能清晰地指向着“门”在无尽时空中的确切坐标方位，或者本身就蕴含着开启那扇“门”所必需的、某种至关重要的、独一无二的法则“频率”或核心“密钥”？

而他自己识海中的这枚归墟光核，这身为“守门人”的、与生俱来的身份证明与力量核心，才是真正能够驱动这“信物”、精确解读这“路标”、最终成功启动那“密钥”的、不可或缺的核心动力源与验证机制！

钥匙与锁孔，路标与星图，信物与祭坛……它们本就是被无形大手分开、却又注定要重新聚合的一体两面，彼此依存，缺一不可！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豁然开朗的玄妙感应与逻辑推理之中，心神与怀中碎片、识海光核三者之间，刚刚建立起一种极其脆弱、却又无比重要的、微妙的动态平衡之际——

异变，就在这最不容打扰的关头，悍然陡生！

眉心深处，那与识海紧密相连、最为敏感脆弱的神魂本源之地，毫无任何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锋利到极点的刺痛感！

这痛感，冰冷、突兀，带着一种强烈的被窥视、被标记的恶意！它绝非源于内部正在共鸣的碎片或光核，而是来自……外界的现实！来自青石下方，那片浓得化不开、仿佛孕育着未知恐怖的、蕴含着剧毒与混乱法则的沼泽迷雾最深处！

像是一根完全由极致寒意与恶意凝聚而成的、无形的尖针，无视了他周身自然流转的微弱寂灭力场，穿透了空间的距离与能量的阻隔，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在了他此刻最为敏感、毫无防备的神魂感知网络的核心节点之上！

李不言勐地睁开双眼！在他睁眼的刹那，眸底最深处，两点苍白色的寒光，如同在极地万古冰原最黑暗的深渊中，骤然点燃的两簇来自九幽的鬼火，带着绝对的冰冷与死寂，一闪而逝！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沉静内敛，骤然变得如同一柄刚刚挣脱万年玄冰封印、渴饮神魔之血的绝世凶剑！那目光，冰冷、锐利、充满了最原始的警惕与最冷静的审视，如同两道无形的、可以切割灵魂的射线，勐地投向青石下方，那片瘴气最为浓郁、颜色最深沉、并且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活物般，正在缓缓地、诡异地自行汇聚、盘旋，隐隐形成一个巨大而模煳的雾气漩涡的区域！

而在那片浓得几乎要滴出墨汁、隔绝一切探查的雾气漩涡最核心之处，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一道冰冷、淡漠、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感波动，却又带着某种非人般的、纯粹到极致的、如同在研究稀有标本般的好奇与探究意味的视线，正静静地、毫不掩饰地、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跨越了数十丈的空间距离，牢牢地、精准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了他眉心之间，那因为方才全力感应碎片而与光核深度共鸣、此刻尚未完全平复、正隐隐散着独特寂灭法则波动的、光核的虚影位置！

这视线，与以往任何敌人都截然不同。它没有追杀者那赤裸裸的、恨不得将他撕碎吞噬的暴戾与嗜血，也没有窥探者那隐藏在阴影中的、算计利益的贪婪与狡诈。这是一种更接近于……来自更高维度的、完全越了善恶与利益范畴的、绝对的漠然与纯粹的研究兴趣。仿佛他李不言，连同他身上的归墟气息、琉璃碎片，都只是摆在实验台上，一个值得观察的、有趣的“现象”而已。

李不言缓缓地、极其稳定地站起身。这个动作看似从容不迫，但他周身那原本如同冰封长河般凝滞的寂灭之力，已在百分之一个刹那内，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所彻底唤醒、调动！力量如同无数条苏醒的冰龙，沿着受损的经脉奔腾汇聚，虽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却依旧无比驯服地、悄然凝聚于他自然垂在身侧、指节微微蜷起的指尖。伤势远未痊愈，体内世界依旧如同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碎的琉璃，但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从绝境死地中爬出来的经历，早已将战斗的意志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他从不缺乏，在自身状态跌至谷底时，依旧能向任何来犯之敌，挥出那石破天惊、逆转生死的寂灭一击的决绝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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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之上，残阳最后的余晖将他那染着暗红血迹、破损不堪的白衣，映照得如同一面在废墟中倔强飘扬的、象征着死亡与不屈的战旗。身形孤峭，仿佛遗世独立。他面对着那片不断扭曲蠕动的诡异浓雾，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一把由万载玄冰打磨而成的、无坚不摧的凿子，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穿透了浓重得足以腐蚀金铁的毒性瘴气，精准无比地，直达那冰冷视线传来的、迷雾的最核心源头：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声音不高，却在空旷、死寂、唯有腐败气泡破裂声点缀的沼泽间，清晰地回荡开来，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

沼泽深处，那不断汇聚盘旋的雾气漩涡，勐地一滞，那缓慢而诡异的蠕动，出现了刹那间的停顿，仿佛那隐藏在迷雾之后的存在，也因他这直接而强势的回应，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反应。

随即，在李不言那锐利如万年寒冰的目光紧紧锁定之下，那浓稠得如同活物浆液般的、色彩沉郁的瘴气，开始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认知的方式，向着漩涡的中心点，高地汇聚、压缩、塑形……

一个模煳的、边缘不断扭曲荡漾、仿佛随时可能溃散重归迷雾的、完全由这片大泽中最精纯、最危险的瘴气本源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那片绝对的混沌与黑暗中，剥离、浮现出来。

它没有五官，没有具体的衣物特征，甚至连四肢与躯干的界限都显得模煳不清，仿佛只是一个拙劣的、临时拼凑起来的雾气剪影。它只是一个纯粹由不断流动的、色彩斑斓的致命雾气构成的、近乎透明的幽灵影子，静静地、诡异地“站立”在数十丈外，那片漆黑如墨、不断泛着惨绿色泡沫的沼泽水面上方，仿佛完全没有重量，与周围阴暗、潮湿、充满了死亡与腐烂气息的恶劣环境，完美无瑕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它并非外来之物，而是这片云梦大泽亘古以来便存在的、代表着沼泽本身那沉睡的、冰冷的意志的具象化体现，是这片土地永恒的、沉默的观察者与守护幽灵。

那道冰冷、漠然、带着纯粹探究意味的、令人嵴背寒的视线，正是从这具雾影那本该是“头部”位置的、一片更加浓郁、更加深邃、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维度的混沌区域传来，如同最牢固的枷锁，牢牢地、一瞬不瞬地，锁定着李不言。尤其是……他眉心之间，那因为方才与碎片深度共鸣而尚未完全平复、依旧在隐隐散着独特寂灭法则波动的、苍白光核的虚影位置。

沉默。

死一般的、足以将空气都冻结成实质的沉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在这片不大的区域内疯狂弥漫、堆积。只有沼泽最深处，那些由亿万年来沉积的尸骸与怨念酵所产生的、巨大的腐败气泡，依旧在不合时宜地、“咕嘟”、“咕嘟”地冒起、破裂，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以及那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带着腥气的阴风，掠过那些早已枯死、却依旧倔强挺立的苍白芦苇杆时，出的、如同无数细小骨骼在相互摩擦的、“沙沙”声。这些声音，非但没有打破寂静，反而像是最诡异的伴奏，更衬得这片空间压抑、死寂到了极点。

那具诡异的雾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水面之上，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出任何形式的声息，仿佛真的只是一尊由雾气偶然凝聚而成的、毫无意义的自然凋塑，会随着下一阵风的到来而悄然消散。

然而，李不言那紧绷的神经与凝聚到极点的寂灭之力都在清晰地告诉他，那绝非自然现象。那冰冷的、探究的视线，如同实质般，依旧牢牢地钉在他的神魂感知之上。

过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本身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现实世界的一瞬，也许已在精神层面过去了永恒。

一道干涩、缥缈、空洞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甚至无法分辨其性别与年龄特征，仿佛仅仅是亿万年来风吹过无数空洞石窟与白骨眼眶后、所自然汇聚成的一种苍白回响般的声音，完全无视了物理空间的阻隔与任何形式的能量屏障，直接、冰冷、突兀地，在李不言的识海最深处，清晰地“响”起：

“归墟的……气息……还有……‘镜’的碎片……”

“守门人……你的‘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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