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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摆摊（第1页）

邻居酱菜铺子的老板娘江慧，正支开自家的窗板，也被这声音吸引。她认得这是新搬来隔壁空铺子的那家人，昨日还见他们拾掇来着。看着何氏局促不安、季知棠忙碌、季知蘅活泼可爱的样子，江慧心中动了恻隐之心。新邻居开张，总得帮衬一下。

她走了过来，笑着问：“小妹妹，你这卤肉卷，怎么卖呀？”

季知蘅立刻像个小大人似的，指着价目表，口齿清晰：“婶婶好！素卷六文！加蛋七文！可好吃啦！”

江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六文”、“七文”的价格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她家酱菜铺子，一小坛酱菜才卖十几文。这小小一个卷饼，最素的就要六文？着实不便宜！这不会是坑人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里的铜钱，有些犹豫。可看着季知蘅亮晶晶的、充满期盼的大眼睛，还有何氏紧张局促的神情，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那…那就来个…加蛋的吧。”江慧数出七文钱放在操作台上。心里想着，就当是照顾新邻居，买个尝鲜，下次…下次就算了。

“好嘞！加蛋卤肉卷一个！”季知棠笑容不变，动作麻利地开始制作。她特意将卤蛋切得大块些，黄瓜丝和莴苣叶也堆得格外饱满。很快，一个分量十足的卤肉卷包好递给了江慧。

“谢谢婶婶捧场！”季知蘅甜甜地道谢。

江慧接过荷叶包，入手温热沉甸，分量倒是实在。她带着一丝好奇和肉疼，走到自家铺子门口，小心地掀开荷叶一角。浓郁的卤香和酱香瞬间涌出！她试探着咬了一口。

饼皮温热筋道，酱料咸鲜适口，卤豆干吸饱了汤汁，带着浓郁的豆香和香料味，卤笋脆嫩鲜美，黄瓜丝清甜爽脆，最妙的是那颗卤蛋，蛋白q弹入味，蛋黄绵密咸香…各种滋味在口中和谐交融，层次丰富得远她的想象！这味道…竟比她预想的好吃太多！七文钱…似乎…也没那么亏了？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意外的满足。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惊奇在季家摊位前炸响：

“嚯！啥玩意儿这么香？！勾得老子魂儿都没了！”

只见一个身高体壮、满脸络腮胡、穿着码头苦力短打的彪形大汉，像座铁塔似的杵在了操作台前。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盆里油光亮的卤猪肉和色泽诱人的卤鸡丝，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正是码头上出了名的大力士兼大胃王——赵大力！他刚卸完一船货，饿得前胸贴后背，循着这绝伦的香气就冲了过来。

“小娘子！这…这卤肉卷？全家福是啥？有啥？”赵大力的嗓门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季知棠被他这气势惊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笑容更盛，指着价目表和盆里的菜：“大哥好眼力！全家福就是饼卷万物！卤猪肉、卤鸡肉、卤蛋、卤豆干豆皮、卤笋、脆黄瓜、嫩菜叶，还有咱家秘制酱料！包您吃得过瘾！十二文一个！”

“十二文？”赵大力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干的是力气活，工钱高，饭量更大，十二文能吃饱吃好才是关键。他指着盆里：“肉！多给我放肉！那卤肉，多来几条！鸡丝也多抓点！蛋也要！”他拍着胸脯，“钱不是问题！让我老赵吃饱吃痛快！”

“得嘞！大哥爽快！”季知棠最喜欢这种顾客，手下毫不吝啬。饼皮在铁板上烙得焦香，酱料抹得厚实，翠绿的莴苣叶铺底，然后——粗长的卤猪肉条，两条！金黄的卤鸡丝，堆成小山！半颗卤蛋！豆皮、笋块、黄瓜丝更是堆得冒尖！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将这“巨无霸”卷起来，用两张荷叶才勉强托住。

“您的全家福！加量版！十二文！”季知棠将沉甸甸的卤肉卷递过去。

赵大力接过，入手一沉，分量十足！他早已按捺不住，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饱满的卷饼，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是黄瓜和笋的脆响。

“唔…”是肉香、酱香、卤香、麦香在口中轰然炸开的闷哼！

赵大力那双铜铃大眼瞬间瞪得溜圆！腮帮子高高鼓起，咀嚼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仿佛被这从未体验过的、直击灵魂的复合美味冲击得失去了反应！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酱汁和芝麻粒，猛地一拍大腿，声震四野：

“小娘子！你这手艺绝了！”

赵大力那一声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醒了整条清晨还有些惺忪的碧水街。

他那铜铃大眼里迸的光芒，风卷残云般吞下加量版卤肉卷的豪迈，以及紧接着吼出的“再来一个！打包！”，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所有路人的目光和蠢蠢欲动的食欲。

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码头苦力、赶时间的行商、甚至街边店铺里探头探脑的伙计，都被赵大力这活生生的“吃播”和那声情并茂的“绝了”彻底点燃了好奇心。那勾魂的香气仿佛有了实质，在赵大力满足的喟叹声中被无限放大。

“真有那么好吃？”一个扛着扁担的汉子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凑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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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力那嘴巴刁得很，他都喊绝了，准没错！”旁边认识赵大力的工友立刻响应。

“小娘子，给我也来个全家福！”

“我要个加猪肉的！”

“素卷！来个素卷尝尝鲜！”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点单。小小的摊位前顿时变得拥挤嘈杂。

“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季知棠反应极快，立刻扬声喊道，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排好队才能更快拿到！”

何氏哪里见过这阵仗，紧张得手心冒汗，但看到女儿沉稳的样子，也强自镇定下来，努力挺直腰板，站到操作台侧面专门放钱的小木箱旁，准备收钱。

“排队排队！听我阿姐的！”季知蘅更是机灵，小小的身子像条滑溜的鱼儿，钻到人群前面，挥舞着小手，脆生生地维持秩序，“这位大叔站这里！婶婶您排后面！一个一个来，都有份儿！”

小姑娘清亮的童音和认真的模样自带说服力，加上季知棠麻利的手脚和诱人的食物，混乱的人群很快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但还算有序的队伍。

季知棠深吸一口气，手下动作快如穿花蝴蝶。铁板预热，饼皮铺上，“滋啦”轻响，麦香升腾。抹酱、铺菜、夹肉、堆料、卷饼、包荷叶，一气呵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每一个递出的卤肉卷都分量十足、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何氏紧绷着脸，全神贯注地收钱、找零，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稳。铜钱落入小木箱的叮当声，此刻听在她耳中宛如仙乐。

赵大力，见排队人多了起来，扯着大嗓门问：“小娘子！你这摊子，明儿个还来不？几点来？我老赵还来！”

季知棠手上不停，扬声应道：“大哥放心！只要不下雨，每日卯时正准时开张！卖完即止！想吃可得赶早！”

“得嘞！明儿个我第一个来！”赵大力豪气地应了一声，拎着他的卤肉卷大礼包，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哼着小调儿，大摇大摆地朝着码头工友聚集的地方走去，活脱脱一个移动的活广告。

队伍缓慢而稳定地向前移动着。之前因价格犹豫的江慧，此时也站在自家酱菜铺门口，小口小口地品尝着那个加蛋卤肉卷，越吃越觉得滋味美妙，七文钱花得值当，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她甚至主动对几个熟客指了指季家的摊子：“喏，新开的，味道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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