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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被骗了（第1页）

罗老伯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僵在原地，浑浊的老眼呆滞地望着那扇冰冷的大门，口中无意识地喃喃：“不是林家……不是林家……那我的阿吉、阿祥……去哪儿了……”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只剩下巨大的茫然与绝望。

季知棠心头一紧，连忙快步上前，蹲下身扶住罗老伯有些摇晃的肩膀：“罗老伯？罗老伯！您怎么了？生什么事了？您孙子呢？”

罗老伯抬起浑浊的泪眼，认出是季知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崩溃地大哭起来，涕泪纵横：“姑娘……季姑娘！我孙子丢了！丢了啊！！我把他们弄丢了啊！！”

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嘶哑，引得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嗡嗡响起。

季知棠见这情形，知道不能在此久留。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恰好看见挤在前面看热闹的元宝，赶紧招手唤他：“元宝！快过来搭把手！”

元宝机灵，闻声立刻挤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费力地将几乎脱力的罗老伯从地上搀扶起来。季知棠对周围围观的人说了声“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便和元宝一起，半扶半架地将失魂落魄的罗老伯带回了不远处的季家食店。

店里此时客人不多，章秀秀和姚小星见东家扶着个哭得不成样子的老伯进来，都吓了一跳。季知棠示意她们别多问，先将罗老伯安置在后院用来休息的一把椅子上。

章秀秀手脚麻利地倒了一碗温热的冬瓜茶递过来。季知棠将茶碗塞到罗老伯冰冷颤抖的手中，温声道：“老伯，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定定神。有什么事，慢慢说，别着急。”

罗老伯双手捧着那碗散着清甜气息的温热茶汤，仿佛汲取到一丝微弱的暖意，颤抖稍稍平息。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滚烫的泪水却大颗大颗地滴落进碗里。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季知棠才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轻声问道：“罗老伯，您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带孙子去找林大师学艺吗？怎么……怎么会丢了？是刚才那林家骗了您吗？”

罗老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声音沙哑哽咽：“我……我怕是遭人骗了……可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林家骗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林家……”

在季知棠耐心的引导下，罗老伯断断续续，夹杂着悔恨与后怕的哭泣，终于将事情的经过拼凑了出来。

原来，那日他们在云栖山顶分别后，罗老伯便带着两个孙子阿吉和阿祥下了山，从东城门进了鄞县。刚一进城，还没等他找人打听林大师的住处，就有两个看起来颇为热心的汉子迎了上来，主动询问他们是不是来拜师学艺的。

那两人领着他们，没有去临水街这边气派的林宅，而是七拐八绕，进了城东一个相对偏僻的巷子，指着一个挂着“林氏匠院”牌子的普通院落，说那就是学徒们学习和做工的地方。罗老伯进去一看，院子里确实有不少木匠模样的人在那里刨木头、拉锯子，叮叮当当，看着很是那么回事。

那两人叫来“林大师”，看了他两个孙子阿吉和阿祥的手，还让他们现场用边角料做了个小玩意，直夸两个孩子手巧，是学木匠的好苗子。接着就拿出了契书，说是拜师的规矩。

罗老伯不识字，但多了个心眼，特意在附近找了个代写书信的先生，花钱请人看了看契书。那先生粗略扫了一眼，说就是普通的学徒契约，年限、规矩都写着，没什么问题。

办完了手续，那“林大师”便让他可以先回去了，说学徒要住在匠院里，不能随意回家。罗老伯虽然不舍，但想着孙子能有个前程，还是狠下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甚至已经重新爬上了云栖山，准备翻山回茗川县。

然而，就在半山腰休息时，他无意中摸到包袱，现里面竟然落下了大孙子阿吉从不离身的一个小木偶。那木偶是阿吉自己刻的，虽然粗糙，却是他的心爱之物，每晚都要抱着才能睡着。

“没有木偶，阿吉肯定睡不着，要哭闹的……”罗老伯放心不下，想着反正还没走远，便又急匆匆地原路返回，想着把木偶给孙子送去。

可当他再次找到那个“林氏匠院”时，却只见院门紧锁，上前拍打也无人应答。他向隔壁邻居打听，他离开后里面的人就急匆匆搬走了，不知去向。

罗老伯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浑身冰凉。他疯似的在城里四处打听、寻找，最后不知听谁说了一句“林大师宅院，好像在临水街”，他便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到了这处气派的林宅，以为孙子是被带到了这里，于是便有了季知棠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没了，都没了……院子是空的，人是假的，契书也是假的……我的阿吉、阿祥……我的孙子啊！我才离开不到一天，就把他们弄丢了！我真是老糊涂！没用的老东西啊！”罗老伯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抓着花白的头，身体因极度的悲痛和自责而剧烈颤抖着。

季知棠听着这令人心碎的叙述，看着眼前这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绝望无助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与愤怒。这分明是一伙精心策划、利用老人望孙成龙心理的骗子！他们伪造契书，租赁临时场地，演了一出逼真的戏，骗走了两个活生生的孩子！

罗老伯失去了儿子儿媳，与老伴相依为命将两个孙子拉扯大，如今老伴病逝，家徒四壁，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孙子身上，却不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这份打击，对于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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