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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面非面黄河之水（第1页）

远月学园秋季选拔赛的八强赛场，正被秋日暮色温柔地浸成一片暖金。夕阳穿过赛场顶部的玻璃穹顶，在木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窗格影子，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鎏金的颜料盘。空气中还浮沉着前两场对决留下的余韵——是佐藤选手用印度马萨拉香料熬制的咖喱香，混着田中选手清酒渍梅子的酸甜，在暖金色的光尘里慢慢酵，成了一种奇异又和谐的气息。

观众席上，数百道目光早已聚焦在中央的料理台上。当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念出第三场对阵时，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接下来，第三场对决——李浩选手，对阵薙切爱丽丝选手！

细碎的骚动瞬间从观众席蔓延开来。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背，有人低声和身边的人交换眼神，还有人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应援牌。薙切爱丽丝，作为薙切家族的天才少女，分子料理的代名词，她的每一场比赛都像一场视觉盛宴；而李浩，这个在预选赛中以朴实却惊艳的乡土料理杀出重围的黑马，谁也猜不透他下一秒会拿出怎样的惊喜。

此时的料理区，爱丽丝早已站在自己的料理台后。一身纯白的厨师服被她穿出了几分矜贵，左胸别着的银质胸针在夕阳下闪着冷光——那是她亲手设计的分子结构模型，链接着碳与氢的符号，像在无声宣告她的料理哲学。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戏谑又几分挑衅的微笑，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观众席，最后落在对面的李浩身上。

李浩正低头检查竹篮里的食材。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轻轻划过一块冻得紧实的老豆腐时，能看到豆腐表面结着一层细密的白霜，那是长时间低温冷冻留下的痕迹。他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周遭的骚动、爱丽丝的目光，都与他无关。竹篮里，除了老豆腐，还躺着一袋饱满的薏米——每一粒都圆滚滚的，带着自然的米黄色；一块泛着青灰色的魔芋块，表皮光滑，隐约能看到内里的纤维纹理；还有一小捆带着泥土的青花椒，几颗饱满的山西老陈醋酿的醋泡蒜。

主题公布——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刻意营造的悬念，面非面！要求：使用非小麦粉原料制作面条类料理，限时o分钟！

的一声，观众席上爆出更明显的讨论声。面非面？不用小麦粉做面条？这简直是为擅长解构食材的爱丽丝量身定做的题目！

爱丽丝挑了挑眉，右手食指轻轻在面前的玻璃容器上敲了敲，出的轻响。那排透明容器里，盛着各色粉末状的藻类提取物——褐藻粉是深褐色的，像碾碎的礁石；海苔粉带着墨绿，透着大海的咸湿；还有螺旋藻粉，是那种介于蓝与绿之间的奇异色泽。非小麦粉？她轻声自语，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眼底闪过的兴奋像被点燃的星火，这可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舞台啊。

她抬眼看向李浩，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对方听见：李浩，可别让我太失望。

李浩没有抬头，只是从竹篮里取出了两样核心食材：那袋薏米，和那块青灰色的魔芋块。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先将薏米倒入石磨的进料口——那是一台古朴的青石磨，磨盘边缘还留着细密的凿痕，像是用了许多年。他握住磨柄，顺时针缓缓转动，沙沙沙的研磨声在嘈杂的赛场里竟透出几分古朴的韵律，像是从旧时光里传来的回响。

【料理对决开始】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瞬间，爱丽丝就动了起来。她的料理台很快变成了一个微型实验室：烧杯里的溶液冒着细密的气泡，试管架上插着五颜六色的液体，低温萃取仪的显示屏上跳动着精确到秒的数字。她戴上透明的护目镜，拿起一把精准到o克的电子秤，先舀了克褐藻粉，又加了o克海苔粉，混合均匀后，倒入事先准备好的藻酸钠溶液。

磁力搅拌器，转调至oo。她对着料理台旁的智能助手下令，语气冷静得像在做实验。银色的搅拌子在溶液里飞旋转，很快打出了绵密的泡沫，那泡沫带着淡淡的海腥味，细密得像海浪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泡沫。接着，她拿起一支o毫升的针管，吸入氯化钙溶液，手腕微悬，让针管与泡沫保持o度角，然后精准地滴入——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的一声轻响，第一滴氯化钙溶液落入泡沫的瞬间，接触点的泡沫迅凝固，形成了一根透明的、带着海洋气息的凝胶面条。它在溶液中缓缓舒展，像一条刚从深海里游出来的透明海蛇，周身还裹着细密的气泡。爱丽丝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手下的动作更快了，针管不断起落，越来越多的透明面条在溶液中成型，像一片游动的水晶森林。

各位观众！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透过音响传遍赛场，爱丽丝选手选择了褐藻多糖作为基材，利用分子料理中经典的球化技术制作面条！这种技术能精准控制面条的弹性与透明度，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科技与料理的完美结合！而且大家注意到没有，她的另一个灶台上，贝壳高汤正在熬制——昆布、扇贝柱、蛤蜊，看来是打算走纯粹的海洋系风味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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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适时地切到爱丽丝的高汤锅，锅里的水已经微微沸腾，昆布在水中舒展，扇贝柱的鲜味随着蒸汽袅袅升起，与旁边凝胶面条的海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清新又浓郁的海洋气息。

而此时的李浩，还在专注地研磨薏米。石磨转动的度始终均匀，磨出的薏米粉越来越细，像一层轻薄的雪落在下方的瓷盆里。他时不时停下磨盘，用手指捻起一点薏米粉，感受它的细腻度，然后再继续转动，仿佛在进行一场与食材的对话。

当薏米粉磨得足够细时，他舀起适量温水，缓缓倒入瓷盆。水与粉接触的瞬间，泛起一阵细密的白烟——那是薏米本身的天然香气被热气激出来的味道，带着谷物特有的清甜。李浩将双手浸入水中浸湿，然后按在面团上，开始推揉。

薏米的天然黏性远不及小麦粉，刚揉时面团松散得像一盘沙，稍一用力就会散开。但李浩的手掌仿佛带着魔力，他以均匀的力道反复推揉，时而将面团提起，摔在瓷盆里，出的声响；时而用指腹按压面团的边缘，将散开的粉末重新揉进去。渐渐地，面团在他掌心变得柔韧，泛着淡淡的米白色光泽，像一块被反复打磨的米玉。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边那把——那根本不是寻常的削面刀，而是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冻豆腐。豆腐冻得极硬，用手指敲上去会出的脆响，边缘被削出了锋利的刃口，却又带着豆制品特有的细密孔隙，在光线下能看到无数个细小的孔洞，像一块冻住的海绵。

那是用冻豆腐当刀？评委席上，头花白的斋藤综明微微眯起了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寻常削面刀讲究锋利与重量，冻豆腐它的硬度能支撑削面吗？而且这孔隙，难道不会影响面片的形态？

另一位评委，年轻些的安昙小太郎也皱起了眉：削面时刀与面团的接触时间、角度、力度，都会影响面条的口感。用冻豆腐当刀，低温会不会改变面团的结构？这风险也太大了。

李浩似乎完全没在意周围的目光与议论，他将揉好的薏米面团托在左手掌心，右手拿起冻豆腐刀，手腕轻抖间，刀面已贴着面团斜削下去。只听的一声轻响，一片薄如蝉翼的薏米面片脱离母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弧线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旁边沸腾的高汤中。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冻豆腐刀与面团接触的瞬间，因低温产生的细微白汽地一声冒出来，像给刀面蒙了一层轻纱；而面片落水时激起的水花又带着滚烫的热气，一声融入汤中。一冷一热在他身前交织成朦胧的雾霭，让他的身影在暖金色的夕阳里显得有些模糊，又有些神秘。

削出的薏米面在汤中翻滚，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像极了逆流而上的银鱼。那汤也并非普通的清水，而是用老鸡、老鸭、猪骨慢炖了六个小时的高汤，汤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将面片裹得油亮亮的，散出谷物与肉香混合的醇厚气息。这正是他为这碗面定下的基调——黄河之水，既有河水的奔腾，又有土地的厚重。

李浩选手的思路很清晰，是山西刀削面的路数。安昙小太郎看着屏幕上的慢动作回放，若有所思地说，但用薏米替代小麦粉，最大的问题就是口感。小麦粉有面筋，能锁住水分，带来弹牙的口感；可薏米就算揉得再久，黏性也有限。他如何保证面条的弹牙感？而且这冻豆腐刀难道真的是为了利用低温锁住面团的水分？

赛场另一侧，爱丽丝已经完成了她的海洋意面。透明的藻面被小心翼翼地盛在一只覆着蓝紫色可食用花瓣的白瓷盘里——那花瓣是她用蝶豆花汁培育的特殊品种，带着天然的海洋气息。藻面旁边，点缀着用液氮急冻的贝类慕斯，慕斯被雕成了贝壳的形状，表面还撒着一层闪粉般的可食用银箔。最绝的是盘底，她用稀释过的食用荧光剂画出了海浪的纹路，在赛场顶部射灯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蓝光，仿佛将整片深海都搬上了餐盘。

我的作品，深海幻觉爱丽丝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笑容里满是自信，它不仅是面非面，连味道都会突破次元壁哦。你们以为尝到的是海藻的鲜，其实里面还藏着南极磷虾的甘；以为是贝壳的甜，其实混着北冰洋冰藻的清冽。

此时的李浩，正专注于第二部分的料理。他将那块青灰色的魔芋块放在特制的竹篾上——那竹篾是用黄河边生长的竹子编织的，带着天然的弧度。他拿起一把细长的竹刀，刀刃薄而锋利，是他亲手打磨的。竹刀与魔芋块接触的瞬间，出的轻响，他手腕用力，细细刮擦着魔芋表面。

魔芋的黏液很快在竹篾上凝结成丝，那些丝粗细均匀得像手工拉制的银丝，带着魔芋特有的滑腻光泽。李浩刮得极有耐心，每一刀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很快就在竹篾上堆起了一小堆魔芋丝，像一团蓬松的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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