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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沙山的沙会唱歌。
李浩站在月牙泉边时,听见的却不是歌声,是无人机的嗡鸣。三十架银灰色的机体在半空组成编队,机翼转动的声音像无数只马蜂被塞进了铁盒,震得他耳膜疼。地面上,穿着动力装甲的士兵呈扇形展开,装甲表面的太阳能板在夕阳下反光,像群披着鳞片的怪兽。
苏媚站在队伍最前面,防沙服换成了黑色作战服,左臂打着石膏——那是雷军在沙暴里留下的伤。她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从容,只有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雷先生,别做无谓的抵抗。”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在沙丘间回荡,“迦楼罗刀的共振频率我们已经破解了,道纳米刀纹,每道都是个微型声波生器,对吧?”
雷军没说话。他站在月牙泉的水畔,泉水倒映着他的影子,背后的七星印记在夕阳下泛着红,像要烧起来。他慢慢拔出迦楼罗刀,刀身离开鞘的瞬间,出声悠长的嗡鸣,不是金属的震颤,是像鹰隼的啼叫,清越里带着股凶气。
李浩的系统面板突然疯狂跳动:【迦楼罗刀(觉醒中):纳米刀纹共振频率提升至ohz以下(次声波波段),当前肌纤维切割完整率。】
他这才看清刀身的变化。那些原本细密的鹰羽纹路,此刻竟在缓缓流动,像有无数条银线在刃口游走。纹路与纹路的交汇处,泛起淡淡的青光,仔细看去,竟是无数个缩小的星图,与他胸口的铜片、雷军背后的印记隐隐呼应。
“迦楼罗,印度神话里的食龙鹰。”雷军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被风沙磨过的粗粝,而是带着种古老的沉郁,像从壁画里走出来的声音,“我师父说,这把刀不是铁打的。”
他抬手,刀身映着月牙泉的水,光影在刃口流转。“刀里有戍卒的骨血——那些埋在阳关下的尸骨,钙化成了刀的钢;有画工的笔墨——莫高窟的朱砂混着松烟,渗进了刀的纹;还有商队的驼铃——千百年的声浪,震出了刀的魂。”
第一架无人机俯冲下来了。
它的机翼下挂着电磁网,网眼闪着蓝光,显然是想活捉。李浩甚至能看清机体上的编号:冥王星-西域-o。苏媚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抓住他!刀归我们,人……留活口做实验!”
雷军动了。
他挥刀的动作慢得不可思议,像在水里划动。但刀风掠过的瞬间,空气突然出“啵”的一声闷响,像有个无形的气泡炸开。那架无人机还在俯冲,却在离雷军三米远的地方突然顿住,接着,机体表面的金属开始像水波一样起伏,然后“咔嚓”一声,螺旋桨连同机身,齐齐断成了八段。
零件坠落时,不是杂乱无章地掉,而是沿着某种螺旋轨迹旋转着落下,在沙地上拼出个完整的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沿着金属的纹理拆开了。
“次声波共振。”雷军看着坠落的零件,刀身的青光更亮了,“每种物质都有它的固有频率。”他指向旁边石台上的骆驼肉排——那是昨天在窟没吃完的,此刻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肌理,连最细的纤维都没断,“就像肌肉纤维的断裂频率是度,金属的疲劳点,也藏在它自己的声音里。”
李浩的系统面板弹出解析:【迦楼罗刀次声波频率与无人机钛合金疲劳频率完全吻合(hz),共振导致分子键断裂。】
苏媚的脸色彻底白了。她猛地挥手:“全部进攻!用实弹!”
剩下的二十九架无人机同时俯冲,子弹在沙地上打出串串烟尘,像群追着猎物的毒蛇。雷军却突然转身,将刀插进沙里。
“嗡——”
刀身插进沙的瞬间,鸣沙山的沙突然开始震颤。不是风刮的那种动,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共振,顺着沙粒的缝隙蔓延开,李浩的脚底板麻,像踩在鼓面上。他看见雷军闭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念什么口诀,背后的七星印记此刻亮得像七颗小太阳,天枢星的位置正对刀尾,天璇星连着刀柄,七道微光顺着刀身的纹路流进去,与那些星图纹路融成一片。
“七星聚,迦楼罗醒。”
雷军睁开眼的瞬间,刀身的嗡鸣陡然拔高,却又突然消失——那是频率过了人耳的听力范围,变成了纯粹的次声波。
李浩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俯冲的无人机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机体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接着,螺旋桨的叶片一片片脱落,机身在空中解体,零件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簌簌落在沙地上。更远处,那架悬在半空的旗舰无人机(编号冥王星-西域-o)突然失控,像喝醉酒的鸟,摇摇晃晃地栽进鸣沙山的深处,“轰”的一声炸开,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它的导航系统用了光纤陀螺,”雷军拔出刀,沙粒从刃口滚落,竟没留下一点痕迹,“次声波能干扰光纤的偏振态,让它变成瞎子。”
他举起刀,刃口映着月牙泉的波光,那些纳米纹路此刻清晰可见,像无数只展开的鹰翼。“他们以为这刀只是用来砍东西的。”雷军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那是李浩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却不知道,迦楼罗刀能切开物质,也能切开波。”
切开沙漠里流动的风,切开空气里传播的声,切开那些藏在频率里的秘密——就像它的名字,食龙鹰,不仅能撕碎巨龙的鳞,还能衔住风的尾巴,在天地间划出属于自己的轨迹。
苏媚的队伍已经溃散,动力装甲在次声波的冲击下失去了动力,士兵们从里面爬出来,瘫在沙地上呕吐。雷军没再看他们,只是走到月牙泉边,用刀舀起一汪水,清洗着刃口。
泉水顺着刀纹流下,在沙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边的晚霞,像块碎掉的宝石。李浩摸着胸口的铜片,突然觉得那冰凉的纹路开始烫——他知道,迦楼罗醒了,而那些散落在丝路上的铜器,那些藏在星图里的密码,也快要醒了。
鸣沙山的沙又开始唱歌了,这次不再是呜咽,而是像无数把刀在轻轻嗡鸣,顺着风,传向更远的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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