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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脱身（第1页）

第七章脱身

顾白安接过易楚的烟盒，抽出最里面一层硬纸板内衬，从一端把纸板撕错开来，用一支黑笔在上面写了什麽，然後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说道：“这个单独交给张队……你别看。”易楚点点头，他毕竟不是这次行动的队员，回避他也是应该的。

随即顾白安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布小包，递给他：“这是新一批的样品，半透明硬质固体，还没试药，具体成分未知，可融。但只是试验品。会有一小批在本市交接。交接时间信息都写纸上了，在里面封着。”

“好。”易楚默默记下，乖乖的点头，两个人除了那片刻的流露，就成了对面是谁都一样的陌生交接人。他再怎麽光明伟正，也是人，回过味儿来也会有难言的失落，“……我的学生肖衍好像在你们的人手里，我今天是为他来的。警队的人应该有相关动作了，你如果方便的话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刑侦系的学生？”顾白安有些意外地问，他对于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应当是在不久前见过的，而且还不是什麽好地方。

“不是。”易楚否认道，“金融系学生，会来听我的专业课。今天来碰巧看见的。”

所以……易楚是自己来这里的？这是顾白安的第一反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来，只是答应他：“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一下，你不要管了这件事了”

“如果一会儿有人问你东西是哪儿来的，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是我给的。”顾白安又补充道。

“好，那你万事小心。”易楚没有问出口任何一句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哪怕是最最简单的一句‘你什麽时候可以回来’。只是他在离开时，在玄关处频频地回望那个背对着他在窗边抽着一支烟的背影，千言万语，欲言又止。

易楚绕到一条巷後，上了一辆黑色车，从车里抽出几个证物袋，把兜里除了钱夹手机之外的所有东西放了进去：“给。烟盒里的东西是单独给张队的，纸里包的是新货，里面封着你们想要的，能化开。”

“行，你那个学生刚自己出来了，没大事儿。你也跟我回队里一趟吧。做个检测，这个吧太黑，指不定酒里掺了东西。”周木森建议。

“好。”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易楚跟着车回到了绥江市局，抽了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结果。

“易老师，进去坐一会儿吧，走廊上这还窜着风呢！”路过的年轻警员善意提醒道。易楚在外面等结果就是知道这会儿专案组的大家一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有不少是以前刑警队抽调的老熟人，才更怕添了麻烦让他们分心。于是摇了摇头回绝了：“不了，我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清醒一下。”

“那……那易老师您小心点别着凉，有什麽事叫我。”

“没事儿，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易楚摆摆手。其实他真的有点头晕，似乎还有点痛，大概是喝了酒又遭冷风吹的缘故吧。

张文清是绥江刑警支队长，也是年过半百为国尽忠了一辈子的老将了。陆氏集团案这次就是由他作为牵头人的。他在办公室里坐着把顾白安写在烟盒里的那张龟爬似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能拿捏准，斟酌了一下拨通了警局的内线：“喂，局长办公室吗？”

“是我，文清吗？什麽事，说。”

“‘晏柏’的事儿，您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当面说。”

“好。”易文对于张文清的要求似乎习以为常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关系反了过来，一口应了下来。

在正要挂电话之际，张文清连忙补了一句：“从後面绕过来哈！小楚在前走廊，你先过来把事儿聊完再去关心儿子，别耽误事儿！”

易文照张文清说的从後面绕过去，进到办公室里拿到那张写得歪七扭八的字，打开努力辨认着。随即猛的反应过来：“易楚怎麽在这儿？他知道晏柏是……”

张文清点点头，语调低沉道：“他今天碰巧去了酒吧，都知道了。这批货的交易时间很紧，如果推迟行动势必要耽误缉拿，新型毒品，一旦流入市面不堪设想。所以我们的人就算冒险也必须拿到时间……如果不是易楚，可能今天我们的结果要麽就是失败，要麽就是晏柏暴露。”

“你知道他们两个是……”易文有些急躁。

“我知道！但他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而且早在晏柏出现以前易楚就已经退出警队，就算他们能查到晏柏以前的身份，也查不到易楚。”张文清打断他道。

他继续说：“况且，易楚是一个优秀的刑侦学者。他有比所有人都更有说服力的先天优势。”

易文听了他话里的意思，几乎要冷笑出声：“所以呢？你现在想让他干什麽？”

“我想要他回到队伍中来，起码在陆氏案结案以前。”

“你这是在害他！”易文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张文清没有退让：“那你呢？你是要让他知道真相以後还心安理得地退缩躲在人身後吗？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有追求的警察来说，当他有一天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後你的所谓的‘保护’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因为总有人，宁愿轰轰烈烈地将鲜血洒在人间碌碌死去，也不愿在别人的袒护下茍且偷生光芒万丈。

易文没有再与他争吵，坐了下垂着头，有几分平日不曾轻易展现的疲态，目光落到张文清的衣角。

“呵……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麽‘热血上头’……”

自己和张文清同岁，同年入市局，几十年的世道斡旋再怎麽着也学会了斟酌损益，但同时似乎在大多数事上也会瞻前顾後，别人说的好听，管这叫“大局意识”。但张文清和自己不一样，他好像和二十来岁的时候比一点儿也没变过，永远热血上头，永远舍生忘死，即使到了这个年纪，早该升上去了，却数次推辞，坚持奋斗在一线。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被用到俗气的词语——不忘初心。那如果是自己呢？如果现在要自己放弃这份责任呢？如果要自己放弃生命去尽这份责任呢？自己会不会有所不甘，会不会义无反顾？

那如果，是易楚呢？

“当年易楚离开警队的时候，给你说的是什麽？”他问。

张文清如是答道：“他告诉我，‘只要队伍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出生入死。’”

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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