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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闻叙白的脸上尽布泪痕,在看到两人的那一瞬,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漂亮的眸子中满是不安,可仅仅持续了一秒,下一道害怕的情绪就盖了过去,小闻叙白伸出手,惊恐地大喊道:“救救二哥!求求你们,救救二哥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不约而同地扯开了步子,一人一个将两人分开,然後直直朝门外跑去。
在小闻叙适被戴上呼吸机推上救护车的那一瞬间,男孩虚弱地睁开了眼,最後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小闻叙白,隔着透明罩的嘴轻微张了张。
他说的是:“别怕······”
下一秒,紧握的小手便骤然被外力隔开。
“二哥——”小闻叙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赤裸的小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已然顾不得满身的伤痕了,边追边大声哭喊起来:“不要,别丢下小白!”
却没跑几步,就被身後的佣人拽住。
之後过了很多年後,闻叙白才知道,那天闻叙适根本就没有犯任何错,是他故意打碎了花瓶,为了给闻叙白送吃的来的。
也是在很多年後,闻叙白才知道,闻叙适那天是因外界刺激突发心脏病,险些没有抢救过来。在被抢救过来之後,闻庭屹也差点将其就此抛弃。
闻庭屹需要的,是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工具”,而不是一个随时会倒下的“残次品”。
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病床上的小闻叙适颤抖着伸出了手,几不可闻的声音破碎着从喉间流出,“爸······爸······”
被病痛折磨着的孩子,卑微地乞求得到父亲一丝一毫的关爱,哪怕只是一瞬就好。
可玻璃窗外的男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跟面前的医生交谈着,没有分一点馀光给他。
“爸······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越来越多,逐渐濡湿了枕头,小闻叙适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却被身上一堆的检测仪器给牵绊住,只能无力的颤抖。
恰在此时,窗外的男人似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喊,俊毅的侧脸偏转过来,那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洒在他身上,黝黑深沉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情绪。
男孩心中一喜,刚准备开口,就见男人的嘴唇动了动,霎时呆愣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
闻庭屹说:“拔了吧。”
说完,便直接大踏步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将他遥遥扔在脑後。
“爸爸······!爸爸······!”四肢皆被按住的男孩崩溃大喊,可最终还是有一双无情的大手伸来,剥夺了他唯一的呼吸空间。
压倒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男孩骤然瞪大了双眼,身子用力弓起,然後垂落在病床上。
象征着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哔——”的长鸣,男孩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微颤,缓缓闭上了眼。
身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工作人员在病床前围站成一圈,全部低下头,双手在胸前合十。这是对逝去生命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犯下罪孽虔诚而真挚的忏悔······
下一秒,“滴——滴——”的声音却突然传来,为首的医生蓦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重新开始起伏的显示屏,每一下的跳动,都彰示着这个孩子脆弱的小心脏,还在顽强地跳动。
他想活。
而于此同时,刚刚带着下属踏出医院大门的闻庭屹顿住了脚步,一个长相白皙,如同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小男孩,正可怜巴巴的擦着眼泪,原本如白瓷一般的脸上去,却因为几道刺眼的伤口,而打破了美好的画布。
闻庭屹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歪着头想了许久,才在手下的提醒下想起来:哦,这是他之前在车祸里收养的那个孩子。
“他来干什麽?”闻庭屹皱眉问道。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这才注意到突如其来的老板,赶忙将孩子往胸前一护,低头忐忑道:“老······老爷,三少爷一直哭个不停,说想要见二少爷,所以我就······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恰在此时,闻庭屹的手机响起,传来了闻叙适还或者的消息。
闻庭屹挑了挑眉,忽而擡手阻止了那人的动作,沉声道:“不用了。”
张绣艰难地转过身,浑身都因害怕而颤抖,她没想到,会在门口就碰到闻庭屹······
男人却似没有生气,而是缓缓俯下身来,捏了孩子白嫩的小脸一把,笑道:“还记得我吗?”
小闻叙白害怕地缩进张绣怀里,大大的眼睛中,是如小鹿般的湿漉与不安,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半边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退,满脸伤痕无处遮蔽,一看就知道遭遇过什麽。
闻庭屹也没有追究,反而轻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倒是生命力挺顽强。”
小闻叙白不明所以,疑惑地歪起了头。
闻庭屹直起身,对张绣挥了挥手,看着闻叙白道:“上去吧,那个孩子······还在等你了。”
“大哥?”手下在身後追问。
闻庭屹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留着吧,就当是养了两个小宠物,看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戏码,也挺有意思的。”
想来也好笑,没想到这样的“兄弟情”,竟然会发生在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是······”手下这才罢休,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
夕阳西下,将男人的影子拉长,顺着粗糙的地面,如同恶魔一般,攀附上医院的外墙,张牙舞爪,正好停在两个孩子的楼层。
他们终将······无法摆脱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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