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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鸾书已结 金枝缔盟（第1页）

第九十八章鸾书已结金枝缔盟

金秋，北京城沉浸在一片祥和的丰收气氛中。三年休养生息，新政深耕，帝国的元气已显着恢复。紫禁城内，则洋溢着另一番喜庆：太子洛博会与睿亲王多尔衮的婚事，已成为朝野瞩目的盛事。

坤宁宫内，玉章端坐，案头摊开着厚厚的名册和图册，上面详细记录了候选贵女的出身丶才貌丶性情评语以及画像。布木布泰侍立一旁，她作为皇後的得力助手和科尔沁的代表，肩负着沟通的重任。

"娘娘，"布木布泰指着名册上一幅少女小像，语气带着几分亲昵与郑重，"这是臣妾兄长吴克善亲王的长女孟古青，年方十四。这孩子自小在草原长大，性情温婉不失坚韧，通晓满蒙汉三语，骑射功夫亦是出色，在科尔沁贵女中是拔尖的。"画像上的少女眉目端丽，眼神沉静中透着一股草原儿女的英气。

玉章仔细端详画像，又细看旁边的评语，微微颔首："孟古青仪态端方，眼神清正，确有大家风范。科尔沁的诚意，本宫与陛下心领了。"

她沉吟片刻，又从另一卷名册中取出一幅画像。画中女子气质清贵，眉目间既有满洲贵女的明烈，又蕴着书卷气，"陛下与本宫还看中了扈尔汗大人之孙女，塔浑的女儿，佟佳·舒华。"

布木布泰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佟佳氏乃满洲着姓，扈尔汗更是随太祖皇帝开疆拓土的股肱之臣。更重要的是，塔浑这一支素重文教，其女舒华更是自幼延请汉儒为师，精熟经史，工于书画，在满洲贵戚中有"才女"之名。

玉章又取出一幅画像，画中女子温婉秀丽，气质如兰："这是前明侍郎沈文奎之侄孙女沈知微，出身江南书香门第，通晓诗书，性情温婉，在江南士林中颇有才名。"

"至于睿亲王福晋人选，"布木布泰翻到下一页，指着一幅明艳的画像，"蒙古诸部福晋们，尤其是扎鲁特部，极力推荐贝勒之女博尔济吉特·琪琪格。此女容貌艳丽，性格活泼，在蒙古诸部中颇有声名。不过..."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前日睿亲王入宫谢恩时，言谈间似乎对完全由蒙古诸部推选不甚热衷，言语中隐约透露出几分......自主之意。"

玉章了然。多尔衮性子桀骜，若强行指婚，即使表面接受，也难免心存芥蒂，于君臣兄弟之情有碍。她沉吟片刻，对布木布泰吩咐道："传本宫的话给睿亲王：陛下与本宫为他择选嫡福晋，首重家世清白丶品性贤淑丶门第相当。蒙古贵女自是上佳之选，然睿亲王若已有属意之人，无论满蒙勋贵或汉军旗闺秀，只要身家清白丶品貌端庄，亦可奏明。本宫与陛下愿考量其意，再行定夺。"

玉章放下名册，目光投向窗外。她与皇太极一生相守，深知一心人的可贵。前世今生，她见过太多三妻四妾的悲剧。她的祖母敬安皇後，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怀献太子被当年的崔贵妃毒害，长女元华公主亦在宫廷倾轧中夭折。

长子长女接连夭折，导致敬安皇後怀幼子时孕中忧思，萧明德幼年体弱，敬安皇後小心翼翼地才将幼子养大。敬安皇後恨透了皇帝的凉薄多情，而萧明德一直将母亲生前的郁郁寡欢看在眼中，所以当他和王妃成婚之後，绝无旁人。

玉章自幼看到的就是父母恩爱和谐，一双璧人羡煞旁人。她和皇太极之间也不曾有过旁人。正因如此，在为儿子择妃时，她与皇太极商议，要在政治联姻的框架内，给儿子最大的选择空间。

当晚，玉章与皇太极在暖阁内细细商议。

"这三个人选各有所长。"皇太极指着摊开的三幅画像，"佟佳氏维系满洲根本，孟古青巩固蒙古联盟，沈氏则可安抚汉人士子。按照旧例，本该让洛博会都纳了。"

玉章轻声道："可是陛下，你我最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若是洛博会心中不快，即便纳了三人，日後东宫不宁，反倒不美。不如让他在三人中择一为正妃，既全了礼制，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皇太极沉吟片刻，握住玉章的手："就依你说的办。让他选一个合心意的，总好过我们强塞给他。"

三日後，玉章将精心准备的三份资料与画像送至东宫。她特意吩咐将三人的画像并排悬挂，详细的品性评述则整齐摆放在案几上。

洛博会步入殿内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三幅画像中的少女各具风姿，左侧的孟古青英气逼人，中间的佟佳·舒华清贵典雅，右侧的沈知微温婉秀丽。

玉章屏退左右，温声道："这三人都经过严格筛选，无论家世丶品性都是上上之选。孟古青代表蒙古各部，佟佳氏是满洲根本，沈氏则能安抚江南士林。按照旧制，本该让你都纳了。但额娘与你阿玛商议後，决定让你自己选择正妃。"

她走到画像前，细细道来："孟古青活泼开朗，擅长骑射；佟佳·舒华文武双全，精通经史；沈知微温柔贤淑，才情出衆。你要仔细想想，未来的太子妃不仅要母仪天下，更要与你相伴一生。选一个能与你心意相通的人，比什麽都重要。"

洛博会仔细端详着三幅画像，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他先是在孟古青的画像前驻足，想起布木布泰婶婶曾说这位表妹性格爽朗；又在沈知微的画像前停留，欣赏她眉眼间的书卷气；最後，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佟佳·舒华的画像上。

画中的少女眉目清朗，既有满洲贵女的英气，又带着汉家才女的温文。最吸引他的是那双眼睛，清澈中透着智慧，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

"额娘，"洛博会转身，神色认真，"儿臣想见见这三位姑娘。"

玉章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好，三日後御花园赏菊，额娘会安排。"

赏菊那日，秋光正好。玉章在御花园设下赏菊宴，邀请京中勋贵女眷入宫同乐。三位待选的贵女自然在邀请之列：孟古青一身骑装，英姿飒爽；沈知微穿着江南风格的裙衫，温婉可人；佟佳·舒华则是一身满洲贵女的常服，举止大方得体。

御花园东侧的听雨阁内，洛博会凭窗而立，透过精心设计的镂空花窗，将园中景象尽收眼底。他看见孟古青在菊丛间轻盈穿梭，偶尔弯腰细嗅花香，举止间透着草原儿女的洒脱；沈知微则安静地坐在亭中，与几位江南籍的夫人小姐轻声交谈，言谈举止温文尔雅；最引人注目的是佟佳·舒华，她正陪着几位年长的宗室福晋赏花，不仅对各式菊花如数家珍，言谈间更是引经据典，引得福晋们连连称赞。

一阵秋风拂过，几片落叶飘到一位老福晋肩上，佟佳·舒华细心为她拂去落叶，这不着痕迹的体贴，让洛博会微微颔首。

这时，园中设了投壶游戏。孟古青率先上场，连中三箭，赢得满堂彩；沈知微谦逊地推辞了；轮到佟佳·舒华时，她从容起身，执箭的手势标准优雅，三箭皆中壶心。最难得的是，她投完後便安静退到一旁，将风采让给他人。

洛博会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目光最终停留在佟佳·舒华身上。见她悄悄离席，往梅林方向走去，他便从听雨阁的侧门绕出，装作偶遇。

"格格可是迷路了？"洛博会温声问道。

佟佳·舒华闻声转身，见到太子也不惊慌，从容行礼："回太子殿下，臣女见这梅林幽静，想寻几片完整的落叶做书签。"

洛博会注意到她手中确实捧着几片形状优美的落叶，不由笑道："姑娘也爱收集落叶？"

"是。"舒华浅浅一笑，"每片落叶的纹路都是独一无二的，夹在书页间，每次翻阅都能想起这个秋天的模样。"

两人就在梅林边闲聊起来。从落叶谈到诗词，从赏菊说到兵法，越谈越投机。洛博会发现这位满洲贵女不仅学识渊博，更有一种难得的通透智慧。

晚膳时分，洛博会来到坤宁宫。

"儿臣想好了。"他朝帝後行礼，"佟佳格格学识渊博，谈吐不凡，更难得的是与儿臣志趣相投。"

皇太极与玉章相视一笑。玉章柔声道："既然是你自己选的人，日後更要好好待她。"

消息传出，朝野皆惊。不少大臣上书，建议应循旧例，为太子广纳妃嫔，以固国本。就连科尔沁吴克善也特意上书，委婉提及满蒙联姻之谊。皇太极在朝会上，面对衆臣的质疑，只淡淡道："太子既已选定正妃，便该专心国事。若连家室尚且不能专一，何以专心国事？"

这番话掷地有声，朝臣们这才恍然明白，帝後这是要以身作则，为新朝立下新的规矩。

皇太极亲自修书与科尔沁吴克善，明示太子正妃已定，然念及科尔沁世代忠勤，特以郡王之爵封吴克善一幼子，并厚赐金银绸缎，以示嘉勉。吴克善接到书信，虽略感遗憾，但见皇帝仍给足体面，最终复信表示谨遵圣意，叩谢皇帝皇後恩典。

十月吉日，紫禁城张灯结彩，喜气盈天。

太子大婚礼仪，盛大而庄重。洛博会身着太子吉服，亲赴午门迎接来自佟佳府的凤辇。

太子妃佟佳·舒华身着吉服，嫁衣之上凤鸟穿梭于连绵的云气纹之间，云纹舒卷流转。其仪态万方，端庄典雅中不失满洲贵女的大气。在礼官洪亮的唱赞声中，她由命妇搀扶，步入巍峨的太和殿。殿内，帝後端坐宝座。一对新人在庄严肃穆的乐声中，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成之後，皇太极携玉章之手，望着殿中并肩而立的一对新人，轻声道："看他二人站在一起，倒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玉章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柔："能选到自己心仪的人，是洛博会的福气。但愿他们能明白你我的苦心，将这分专情重义的家风，传承下去。"

睿亲王多尔衮的婚礼则显赫而别具一格。他最终接受了扎鲁特部博尔济吉特·琪琪格为嫡福晋，婚礼排场宏大，极尽奢华，充分展现了亲王威仪。同时，他也奏请获准，纳了一位出身汉军正白旗的闺秀佟念慈为侧福晋。玉章与皇太极对此乐见其成，认为这既维系了与蒙古的关系，又笼络了汉军旗，且是多尔衮自己的选择，厚赐贺礼以示恩宠。

如此安排，向天下清晰地传递出新朝以满洲为根本丶珍视满蒙联盟丶同时亦推行文治丶接纳汉人精英的复杂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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