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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後,秦邝握着苏禾留下的蒲扇,难以置信地盯着小炉子上放着的陶釜。
陶釜里煮着十几种中药草,褐黄色的药汁随着水汽的蒸发正在逐渐变得浓稠,还未入口就闻见那股酸涩的苦味。
秦邝皱着脸将熬好的汤药给言成蹊端过去的时候,他人还离着好几步远,便听见言成蹊冷漠中掺杂着嫌弃的声音。
“拿远些。”
“…………”
好的,他家公子还是那个性子。
并没有被人下降头。
秦邝觑着他的脸色,默默地将剩下的一大锅药汁都倒进了泔水槽里。
“公子,仪鸾司的人都甩掉了。”
秦邝换下了那身沾满药味的劲装,走到言成蹊跟前禀报。
“不过,属下似乎在城中看见了……永宁郡主?”
他皱着眉想了很久,最後还是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永宁郡主姜岐玉出身平南王府。
平南王姜衍镇守宁州十二郡,是为今现存不多的几位外姓藩王之一,更有甚者这位王爷还是掌兵的将领。
永宁郡主自小便不爱红妆爱戎装,一年到头并不像寻常女眷那般待字闺中,她曾经混迹宁州军队对抗过南疆侵扰,也曾一匹快马一杆红缨枪,单骑走敌营取下敌方统帅首级。
而今南疆归降已有两年,宁州局势安稳,再也不必打仗了。
言成蹊他们离京的时候曾听到一些传闻。
据说如今势头正猛的瑞王殿下有意与平南王府联姻,而平南王府除了尚未成年的小世子,便只要这一位郡主。
此时,姜岐玉即便没有奉诏入京,也该待在宁州才对。
怎麽会出现在北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呢?
言成蹊扭头看了秦邝一眼。
他低下头垂眸盯着地面,紧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麽。
坚毅沉稳的面容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僵硬。
“你去查查罢。”
过了半晌,秦邝才听见言成蹊低沉的嗓音。
错愕地擡头去看,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棋局之上。
秦邝咬了咬唇,最後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属下遵命。”
他的语气很平静,垂下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晦涩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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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岐玉是今日才到的南乐县。
缀在那群人後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一整日。
直到打更人第二声梆子敲响过之後,永宁郡主才走进了同福客栈。
一进门她便吩咐跑堂的夥计送些热水到二层的天字号厢房。
同福客栈开在啓真坊里,啓真坊虽然不比拱辰大街气派,却是南乐县最繁华热闹之地。
白日里美酒佳肴不断,一到入夜,便灯火通明,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小楼相继挂起了招展的旌旗。
有佳人从小屋内走出,或陪着客人欢饮达旦,或娇笑着被人拥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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