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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晨光与暗流（第1页）

清晨的第一缕熹微，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带着尘粒光晕的痕迹。

肖无烬先于怀中的华天依醒来。他早已习惯了在漫长岁月中保持警觉，即便沉睡，神识也如蛛网般笼罩着一定范围。他微微低头，看着枕在他臂弯里，呼吸均匀绵长的华天依。她侧卧着，庞大的孕肚使得这个姿势有些勉强，眉头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轻轻蹙着，似乎承受着不小的负担。

他没有立刻起身，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目光流连在她略显浮肿的脸颊和眼下的淡淡青影上，一种混杂着怜惜与无力的情绪，在他古井无波的心底极淡地漾开。纵横寰宇六千载，执掌生死，此刻却连缓解爱妻孕期不适这等“小事”，都因力量被封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他只能更细致地运用这具肉身所能做到的一切，指腹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在她圆隆的腹侧摩挲了一下。

仿佛有所感应，腹中的小生命轻轻动了一下，像是一条小鱼在深潭中摆尾。肖无烬的手顿住，感受着那奇妙的生命力，冷峻的眉眼在朦胧的晨光中，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肖天炎……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另一间客房内，山海歌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沉。他一条腿骑在被子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与他在幻天大陆时那副（偶尔）仙风道骨、（经常）狡黠跳脱的形象大相径庭。地球的安逸生活，似乎让他骨子里某些被压抑的懒散释放了出来。

而与他同住一室的林晓梦，则已经醒了。她蜷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山海歌，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她有些出神的脸。她在查阅昨天父母走后，来的数条长长的微信消息。字里行间，充满了不放心的叮嘱、对她学业的关切，以及对她目前生活状态的隐晦担忧。

“晓梦，爸妈不是要干涉你，只是这个世界……最近总觉得不太平，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那个山海歌，看着是不错，但他总得有个正经事做吧？总不能一直这样……”

“学业千万不能落下，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句句话语，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理解父母的担忧，那是属于她过去那个平凡世界的、朴实而真切的关怀。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别墅，所接触的人和事，早已出了那个世界的认知范畴。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按灭，房间里重新陷入昏暗。她能听到身后山海歌均匀的呼吸声，一种奇异的割裂感萦绕在心间——一边是父母的期望与现实的规则，一边是身边这个来自异界、拥有不可思议力量、让她心动的男人，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个光怪陆离、危机与机遇并存的世界。

厨房里，最先出现的是肖无烬的身影。他换上了一身简单的深色家居服，却依旧难掩那份天生的贵胄与冷冽。他动作并不熟练，却异常专注地开始准备早餐。研究过地球的孕期营养学后，他坚持亲自为华天依准备餐食。砂锅里煲上了清淡却营养丰富的粥，用的是他让山海歌特意寻来的、蕴含些许灵气的谷物和山泉。旁边还温着一杯据说是此界孕妇常喝的牛奶，他甚至用神识仔细探查过，确认无害且品质上乘。

当粥的清香开始若有若无地弥漫时，山海歌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师父，早……”他含糊地打着招呼，习惯性地想去开冰箱找现成的，却在肖无烬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来时，瞬间清醒，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呃……师娘醒了吗？有什么需要徒儿帮忙的？”

“不必。”肖无烬言简意赅，将煎好的、形状完美的荷包蛋盛入白瓷盘中，“去叫晓梦起床，准备用餐。”

“得令！”山海歌如蒙大赦，溜出了厨房。

早餐的气氛是安静的。华天依胃口似乎好了一些，小口喝着温度刚好的粥。肖无烬坐在她旁边，自己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留意她的需求，偶尔将剥好的鸡蛋或一小份切好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林晓梦安静地吃着，目光偶尔掠过对面默契无声的两人，又看看身边正努力跟一个包子“搏斗”，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山海歌，心里那种不真实感再次浮现。

山海歌则一边吃，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师娘的肚子，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看起来又大了点……小家伙长得真快……我的‘辈分跃迁o计划’也得抓紧筹备才行……得对晓梦更好点，让她早点有‘家’的感觉……】想到这里，他立刻殷勤地给林晓梦也夹了一个包子：“晓梦，多吃点，你看你最近学习都瘦了！”

早餐后，林晓梦抱着书本和电脑去了相对安静的书房，继续攻克她的学业难题。山海歌本想跟进去“辅导”，却被肖无烬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随我来。”肖无烬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了别墅自带的小型健身房——那里如今更像是一个他用来活动筋骨、尝试感应此界能量规则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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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歌苦着脸，知道“秋后算账”或许要来了，只得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果然，一进健身房，肖无烬便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虽然灵力微弱，但阻隔凡人窥听已足够。

“昨日，”肖无烬负手而立，背对着山海歌，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因何失态？”

山海歌心里一紧，知道躲不过，连忙收敛所有心思，摆出最诚恳的表情：“师父明鉴！徒儿昨日绝无任何不敬之念！实在是……实在是晓梦她突然说……说想与徒儿……呃，共结连理，延续血脉，徒儿一时情难自禁，欣喜若狂，故而失态！绝无他意！”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重点强调“情难自禁”，绝口不提那“大逆不道”的终极目标。

肖无烬缓缓转身，深邃的目光如同能穿透人心，静静地看了山海歌片刻，直看得他后背毛，才冷冷道：“记住你的本分。若再让本帝察觉你心存妄念……”

后面的话没说，但山海歌已经感觉到脖颈一凉，连忙躬身：“徒儿不敢！徒儿对师父师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肖无烬不再多言，开始进行每日例行的、试图引动此界细微能量因子的尝试。山海歌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陪着，心里却暗暗誓：【师父太警惕了！看来计划必须更加隐秘，更加长远！先要做的，就是巩固和晓梦的感情基础！】

阳光逐渐升高，透过窗户，将别墅内部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图景。华天依在肖无烬的陪伴下，开始在花园里缓慢散步。林晓梦在书房的键盘敲击声隐约可闻。山海歌则在健身房门口探头探脑，寻找着去给晓梦“送温暖”的机会。

一切看似平和，甚至有些慵懒。但在看不见的地方，肖无烬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扫描着周围的一切，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能量波动或窥探。龙组的监视依旧在远处，如同蛰伏的影子。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威胁，虽然遥远，却像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骤然落下。

这缓慢流淌的日常之下，是各自的心事与无声的暗流，共同维系着这暴风雨来临前，脆弱而珍贵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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