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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声浪潮般涌来,尖锐,凄厉,混杂着无数亡魂临死前的绝望嘶吼。
它们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背景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晚昭的脑海。
“噗——”
一口猩红的血雾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宛如一朵瞬间凋零的寒梅。
林晚昭身子一软,若非沈知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早已瘫倒在地。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唇角的血迹,妖异得触目惊心。
“娘……”她涣散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剩下无尽的癫狂与痛苦,“您在说什么……太大声了……我听不清啊!”
那些亡魂的哭嚎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母亲的低语,却像被狂风暴雨席卷的烛火,明灭不定,随时都会被彻底淹没。
她越是想听清,那些杂音就越是狂暴,几乎要将她的神魂撕成碎片。
“晚昭!”沈知远心急如焚,内力渡入她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平息她识海内的风暴。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这远他所知的任何武学或医理。
“没用的。”陆九音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侧,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这不是被鬼魅缠身,是她血脉深处的力量在向她求救。林氏听魂者的血脉,生来便与阴冥相连,如今这份力量失控,正在反噬其主。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她便会神魂崩碎,彻底沦为只知哭嚎的活死人。”
沈知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那该如何是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陆九音目光如炬,直视林晚昭,“唯有林家祖地的阴脉,那最纯粹的亡魂归处,才能安抚她躁动的血脉,稳住她的魂魄。”
林晚昭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眼角已有血泪渗出:“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陆九音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支白骨雕琢而成的短笛。
他没有吹奏,只是将笛身轻轻触碰在林晚昭光洁的额头上。
诡异的一幕生了,那骨笛竟似活物般,出一阵极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与她眉心深处某种无形的存在产生共鸣。
林晚昭剧烈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复了一瞬。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护送着半昏迷的林晚昭,一路疾驰,赶往城外那座终年笼罩在阴翳之中的林氏祖墓。
墓地入口,两位身着麻衣的墓守人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们。
为的兄长目光扫过林晚昭,最终停留在她眉心那若隐若现的血色印记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沙哑道:“血印为凭,请。”
墓道阴冷而漫长,两侧墙壁上嵌着的长明灯投下昏黄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怪异。
尽头是一间空旷的石室,正中央矗立着一块三丈高的巨大石碑,碑上没有任何碑文,只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刻痕,仿佛承载了千百年的风霜。
林晚昭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挣脱了沈知远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向那块巨碑。
她伸出颤抖的右手,将掌心方才咳血时沾染的血迹,用力按在冰冷的碑面上。
“娘……”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祈求,“如果您能听见我……求您……给我一点光。”
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石室四壁原本熄灭的五盏魂灯,“腾”地一下,齐齐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紧接着,她手掌下的巨碑骤然升温,变得滚烫无比。
一行从未显现过的血色铭文,在碑面上灼灼亮起——“林氏女,生则通冥,死不负声”!
那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清越的音律,穿透重重鬼哭狼嚎,精准地贯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段无比熟悉的旋律,是母亲在她儿时,无数个夜晚哼唱过的摇篮曲。
刹那间,林晚昭泪如雨下。
那充斥耳畔、几乎将她逼疯的万千杂音,竟在这段摇篮曲下,如潮水般退去了三分,让她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用骨笛引动碑音,让它与你的心跳、你的血脉产生共鸣。”陆九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林晚昭依言盘膝坐下,将那支奇异的骨笛紧紧贴在耳侧,另一只手再次划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滚烫的碑面上。
嗡——
笛音与心音,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共振。
她耳中的世界豁然开朗,那些嘈杂的哭声被彻底屏蔽,只剩下母亲那温柔而清晰的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低语。
“昭儿……香断之日,便是我魂归之时……你不必为我报仇,那个人,你斗不过他……娘只求你……好好活下去。”
林晚昭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色尽褪,只余一片清明。
那五盏魂灯不再摇曳,光芒稳定如初。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能主动控制耳中的“频道”,可以从万千亡魂的残念中,精准地“调频”到属于母亲的那一缕遗念!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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