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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母亲的耳朵。
林晚昭瞳孔骤缩,笛音戛然而止。
风忽然停了。
月光凝固。
九镜齐震,出悲鸣。
远处,一道脚步声缓缓响起,踏碎落叶,由远及近。
白衣女子站在井边,背影单薄如纸。
可她握笛的手,稳如磐石。
那脚步声停在院门外。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笑声划破寂静:
“你母亲当年逃了一次,结果呢?还是被烧了耳朵。”
林晚昭缓缓转身。
月光下,燕王立于门前,手中握着那枚玉镯,轻轻摩挲。
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无半分温度。
“这一回,”他掐诀引咒,井中黑烟翻滚,凝聚成巨手之形,“我不但要你的心,还要你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的耳朵,被炼成通幽丹。”月光碎在井沿,像撒了一地的骨灰。
燕王站在院门外,手中那枚玉镯在月色下泛着温润却阴冷的光泽。
他轻轻摩挲着玉,仿佛抚摸一段尘封的战利品,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怜悯的笑:“你母亲当年逃了一次,结果呢?还是被烧了耳朵。”
话音未落,他十指翻飞,掐出一道古老咒诀,指节泛青,空气中骤然浮现出扭曲符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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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中黑水轰然炸开,浓稠如墨的烟气冲天而起,瞬间凝聚成一只巨手——五指如枯枝,掌心烙着九镜图腾,带着腐朽与怨毒的气息,朝林晚昭当头拍下!
风停,夜寂,生死一瞬。
可林晚昭没有退。
她不仅未退,反而迎着那黑烟巨手,向前踏出一步。
白衣染血,丝纷飞,她将母亲留下的骨笛横于唇间,指尖颤抖却坚定。
笛孔沁出丝丝血线,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地,竟出“滋”的轻响,仿佛灼穿了地脉封印。
然后——她吹响了。
第一声笛音破空而出,清越如裂帛,又似丧钟初鸣,穿透百里夜雾,直抵幽冥深处。
九面铜镜同时震颤,镜面裂纹蔓延,幽光暴涨。
刹那间,大地之下传来沉闷的爬行声,像是无数指甲在青砖上刮挠,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哗啦——”
城南别院的地砖一块块拱起、碎裂,泥浆翻涌中,三百具身穿粗布短打的河工尸骸自地底爬出!
他们面目模糊,双手溃烂,肩上还压着沉重的石料,可每一步都踏得山河震颤。
他们是百年前被活埋于运河地基下的冤魂,听闻笛音,破土归阵!
紧接着,北境风雪呼啸而至。
一列列身披残甲、断臂缺腿的将士从虚空中踏出,战旗虽破,却仍高举“林”字帅印。
他们是当年为林家戍边而被朝廷弃如敝履的北军残部,魂魄不散,只等一声召唤。
井婢红菱提着一盏残破灯笼,从井底缓缓升起。
她一身湿衣贴骨,眼窝深陷,却是唯一面带笑意的亡者。
她举灯向前,光虽微弱,却照出通往幽冥的最后一段路。
亡者大军,尽数归她号令。
林晚昭立于阵心,七窍开始渗血。
鼻腔、耳道、眼角,皆有细流蜿蜒而下,染红了雪白衣襟。
她的身体已濒临极限,经脉如被烈火焚烧,五脏六腑仿佛在逆转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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