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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未透,林府西厢已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林晚昭蜷在床角,指节死死抵住唇,掌心却仍被咳出的血染得猩红。
她低头看去,那血滴落在素白寝衣上,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曼陀罗,妖冶而冰冷。
骨缝里似有千虫啃噬,自那一夜她在祖祠刺心立誓后,这具身体便再未真正安宁过。
母亲留下的异能本就逆天而行,如今她以血祭魂、强行开启“骨语逆命”,命骨反噬如潮,几乎要将她碾成碎末。
可她不能倒。
炭笔划石之声突兀响起。
她猛地抬头——归名守碑童正跪伏门外石阶,小小身躯颤抖如风中残叶,手中炭笔却如被无形之手操控,疯狂书写于青砖之上:
“坠者……今日……午时三刻……风起南门……”
字迹未干,最后一笔竟自行扭曲,化作一道裂痕,直直贯穿整块青砖。
林晚昭瞳孔骤缩。
昨夜梦境瞬间翻涌而来——沈知远站在城楼边缘,风吹乱了他的青衫,他转身欲言,脚下青砖崩裂,整个人如断翅之鸟般坠下高台。
那时天光昏沉,南风卷云,正是午时三刻。
而此刻,窗外铜壶滴漏,日影已移至辰末。
她猛然掀被而起,冷汗浸透里衣,脚步却毫不迟疑。
黑袍一扬,她抓起案上玉簪别入袖中,推门而出。
风穿回廊,吹得她身形几欲跌倒,但她咬牙撑住,一路疾行如鬼魅。
南门城楼,是入宫必经之道。
沈知远今日要呈密折,揭王氏与燕王私通之证。
若他死于途中,非但真相永埋,林家也将彻底沦为逆局祭品。
她不能让任何人替她赴死。
更不能让沈知远,成为她命途中第一个断魂之人。
南门城楼巍然矗立,晨雾未散,石阶泛着湿冷青光。
林晚昭奔至半途,气息已乱,胸腔如刀割般剧痛。
可她仍逼自己登阶,一步、两步……直到望见那抹熟悉的青衫身影。
沈知远正立于第三阶上方,与身旁老仆低声交谈。
那人是沈父旧仆,如今随他查案,眉宇间满是凝重。
风从南面吹来,拂动他的衣角,也拂动了林晚昭心头那根绷至极致的弦。
她一眼扫过脚下石阶——第三阶,青砖色泽略深,缝隙间隐约缠绕黑丝,细如,却泛着不祥的暗光,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就是这里。
梦中之景,分毫不差。
“别往前!”她嘶声扑出,指尖几乎撕裂空气,一把拽住沈知远衣袖,“那块砖——踩不得!”
沈知远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他向来沉稳的眼中此刻尽是惊愕,尚未反应,目光已随她手指落向那阶青砖。
黑丝悄然绷紧,如弓弦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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