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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全部走向的剧本,即使带有韩训式的轻松腔调,《旷世救援》仍旧是一部邹春生式的悲剧。
韩训很满意吴建安的拍摄,完全遵从了剧本,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毕竟,吴建安一直是喜欢着原作《旷世救援》的,能够将邹春生的思想传达出来,他做得格外认真。
“韩老师,这几天拍摄都挺顺利的,再过十几天就能结束了,非常感谢您。”吴建安沉浸在悲伤和压力里五年,只有重拍《旷世救援》的时候,才会露出畅快笑意。
有了韩训的剧本,就算结局没有变,外壳都变得温馨和柔软。
那些寓意深刻的反讽和自嘲,总会在下一句话带上俏皮的气息,给面临灾难的人类一丝温暖。
“吴导,我和邹春生该感谢你才对。”
韩训总算理解了前世的吴建安,如果这一部投入了大量心血的电影,最终只能成为11分钟短片,那麽这位精益求精的固执导演,绝对会背负着沉重的自责。
选择自杀,是他最後的救赎。
现在,电影能够顺利拍摄,很快杀青,进入後期制作,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未来稳步发展,韩训也轻松许多。
他笑着跟吴建安请假,说道:“这两天我准备去医院和邹春生聊聊剧本,可能不来片场了,吴导你好好看家。”
吴建安激动的点头,好奇的问道:“《旷世救援》还有要修改的地方?”
“不是聊《旷世救援》。”韩训说,“我跟他聊聊我的剧本。”
韩训手上有很多剧本,虽然都在官司期间,但是给朋友看看随便聊聊并没有问题,所以,他探病的时候,总会给邹春生带去,让他看着玩玩。
邹春生的想法偏向悲观,韩训的思维方式偏向乐观,两者互补一下,可以将剧情的发展导向更有趣的地方。
看完《晨昏线捕手》,邹春生说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息,“这种心里只装着一件事的纯粹,太美好了。就算我不懂天文学,看了这个剧本,都好羡慕他们的生活,脑子里全是诗。”
“斗转参横歌未彻,屋角乌飞星坠?”
邹春生愣了愣,喃喃说道:“这句也很好,但我想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韩训笑着说:“我以为你脑子里都是夜空和星星的诗,毕竟这是天文观星的故事。”
邹春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韩老师写的是天文学家追求科学的专注,可我想的是远离世俗和人烟的隐世生活,要置换成古代人的诗句,应该是报效祖国收复河山的可能更准确。”
每个人对故事都有不同的感想,韩训不觉得有什麽“准确”和“不准确”之分。
“这又不是阅读理解,怎麽想都可以。”韩训说,“其实这个故事,也只是我一个外行对天文学的揣度,真正要拍的话,还是要采访更多的专业人士,进行大幅度的修改,要是能实地取景就更好了,我们一边拍,天文台的人一边指导,这样更真实。”
邹春生写过很多剧本,真正进入拍摄期的只有《旷世救援》,对于现场修改剧本的工作,经验远没有韩训多。
于是,他期待的问道:“韩老师,我病好了能不能来片场给你打下手?”
韩训笑了笑,“等你病好了,《旷世救援》肯定都杀青了。”
“不,我想去《晨昏线捕手》的片场,跟你学学改剧本。”邹春生消瘦的脸颊满是喜意,“而且我也想知道,真正的天文学家的生活,是什麽样的。”
韩训很喜欢邹春生。
他对剧本有单纯的执着,诗词和电影的知识储备不比自己差,他们聊天从来不会沉默,而是激烈的讨论里迸发出更多的灵感。
以前,韩训没有平辈的编剧可以心平气和的聊这些东西。
他总是很忙,沉浸在自己偏激又执着的世界里,自我折磨一般冥思苦想,独自解决问题。
现在,他和邹春生聊一聊手上的初稿,用邹春生独特的视角去解读他的故事,似乎可以找到无数出口,突破文字承载的极限。
告别邹春生,韩训依然散步回家,在左拐才能到达目的地的红路灯下,他临时改变了路线,走到了之前来过的复古风情街。
熟悉的水吧依然有年轻的驻唱,唱着轻柔优美的歌曲。
可能是他太久没来,驻唱已经换成了一位胡子拉碴的硬汉,用一种与长相极为不相符的腔调,婉转低吟动听的句子。
上一次坐的窗边桌空着,韩训坐过去,依旧点了橙汁和华夫饼。
东西还没上来,他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好巧。”徐思淼眼神诧异,面露惊喜,“我们又见面了,这儿有人吗?”
韩训心情极好,双臂放松的叠在桌上,摇了摇头。
“他声音比上一个驻唱还要让我受不了。”徐思淼指了指舞台上的糙汉驻唱,“那我还是坐这儿吧。”
韩训给了他一个温柔微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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