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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龙瞳之下（第1页）

叶尘一脚踏出，脚下再无实地。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他像是坠入了一个没有上下、没有方向的虚无之境，身体失重，意识却异常清醒。耳边是死寂，却又充斥着无数细碎的低语，如同千万亡魂在黑暗中呢喃，声音忽远忽近，缠绕耳畔，钻入脑海。

“来了……又一个闯入者……”

“血肉之躯，妄图触碰禁忌……”

“他会死，像我们一样……”

那些声音没有面孔，没有形体，却带着刻骨的怨恨与悲凉，如针般刺入识海。叶尘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双手结印于胸前，金焰自丹田涌起，试图在体内构筑一道屏障。可那火焰刚一升腾，便被四周无形的黑暗吞噬，连一丝光亮都未能留下。

“这是……精神幻域？”叶尘心头一凛。

他猛然抬头，只见黑暗深处，一点幽光缓缓浮现。紧接着，成千上万的虚影从虚空中凝聚——那是无数残破的灵魂，有的身披战甲，有的手持断刃，有的跪地哀嚎，有的仰天怒吼。他们皆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眼睛空洞而执念深重，死死盯着叶尘。

这些，都是曾踏入此门的“继承者”。

失败者。

祭品。

“你们……都想阻止我？”叶尘低声开口，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不。”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属于任何一具亡魂，“我们只是提醒你——前方之路，唯有死路。”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轰——！

一声龙吟撕裂黑暗，震得叶尘五脏六腑几乎移位，识海如遭雷击！紧接着，虚空之上，一只巨大的龙瞳缓缓睁开，金色竖瞳中倒映着星河崩碎、天地倾覆的景象。那目光只是一瞥，便让叶尘全身骨骼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双腿一软，险些跪下。

“噗！”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化作血雾，竟被某种力量牵引，融入了周围亡魂之中。刹那间，那些虚影齐齐出凄厉尖啸，仿佛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凝实。

叶尘强忍剧痛，抬头望去。

只见一头庞大到无法估量的巨龙盘踞于虚空尽头，通体覆盖着漆黑如墨的鳞片，每一片都似由远古星辰熔铸而成，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它的身躯缠绕着九道断裂的锁链，链条另一端没入虚无，仿佛曾将它镇压于此千年万年。而它的头颅高高昂起，龙角断裂，龙须飘荡，一双金瞳俯视着叶尘，威压如山如海，压得人神魂欲裂。

“渺小的人类。”龙魂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叶尘灵魂深处响起，“你为何而来？”

叶尘双膝颤抖，冷汗浸透衣衫，但他没有低头。

“寻真相。”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坚定。

“真相？”龙魂冷笑，气息一吐，整片空间剧烈震荡，“多少人曾说为求真相而来，最终不过沦为坟冢白骨。你有何资格？”

“我有神戒。”叶尘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剧烈震动，裂纹中渗出的金光越来越盛，竟与龙魂身上的纹路隐隐共鸣。

“哼。”龙魂眸光一闪，“神戒认主，不代表你配得上它。真正的继承者，需经我意志考验——若你能承受真龙之怒而不灭神智，方可前行。”

话音落下，龙魂猛然张口，一道纯粹由精神之力凝聚的金色光柱直冲叶尘眉心！

“啊——！”

叶尘脑中如遭亿万根钢针穿刺，识海瞬间炸裂！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出，混乱、破碎、彼此撕扯——

幼年时村庄燃起大火，母亲将他推进地窖，自己却被黑影拖走；少年时孤身闯荡荒原，靠猎杀凶兽为生，夜夜梦中哭醒；初遇苏璃，她站在雪中回眸一笑，眼中星光点点；神戒第一次觉醒，金焰焚尽三名追杀者，也烧毁了他半条手臂；在葬龙谷底，他亲手埋下同伴的尸骨，誓不再让任何人因他而死……

画面飞闪现，每一帧都伴随着极致的痛苦与悔恨。而更深处，还有某些被封印的记忆正在松动——

一名女子怀抱琉璃灯，站在祭坛之上，轻声吟唱古老的咒言；她的面容看不清，但那声音温柔如水，唤着他：“尘儿……回来……”

“不……这不是我的记忆！”叶尘怒吼，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可越是抗拒，那些记忆反而越加清晰，仿佛本就属于他，只是被某种力量长久封锁。

就在这时，神戒突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金焰不受控制地自他四肢百骸喷涌而出，不再是温顺的火焰，而是狂暴的烈流，疯狂焚烧他的经脉、血肉、骨骼！一条条血管在皮肤下凸起，宛如赤蛇游走，寸寸断裂。骨骼出细微的崩裂声，内脏剧烈抽搐，七窍开始渗血。

“金焰反噬……怎么会？！”叶尘心中惊骇。

他知道金焰源于神戒，是他力量的源泉，可此刻，这股力量却像要将他彻底毁灭！

“原来如此。”龙魂冷冷注视，“神戒认可你，但你的肉体与灵魂尚未达到承载它的程度。金焰暴走，是你强行突破界限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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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叶尘跪倒在地，浑身痉挛，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

识海中的泪痕印记急旋转，裂痕不断蔓延，眼看就要彻底碎裂。一旦印记崩解，他的神魂也将随之湮灭。

就在他即将沉沦之际——

一点柔和的光，悄然浮现于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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