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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1页）

第80章。

自打陈序入了这梅花书院，苏子衍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塞进了梅花书院。

即便他哭闹不止也无济于事。

娘只说这可是好不容易从林家哪里求来的名额，哪里会容许他胡闹？

于是乎，哪怕苏子衍抱着门框死活不肯松手，向来疼爱他娘亲还是狠心抄起扫帚，把他赶出了家门。

可是这书院，哪儿哪儿都不好！饭菜清汤寡水，一点油腥不见，比他家厨娘做的差远了！

床板硬得硌人，被子还有股霉味，哪有他家里铺着软绒垫丶熏着暖香的檀木床舒服？

最重要的是，扬州离姑苏那麽远，他想偷偷溜回家都没门路！

这才几天啊，他感觉自己圆润的小肚子都饿瘦了一圈！捏着都没以前软和了！

至于交朋友？更别提了！这书院里的人，瞧着就没几个对胃口的。

那些文官家的子弟，开口闭口之乎者也，好像懂得很多似的，其实肚子里没几两真货，假模假式的，没劲！

那些寒门学子倒是肯用功，可他们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因自卑而竖起的刺，小心翼翼地防备着，让人难以亲近。

还有几个从京城来的，据说是冲着孔夫子大名来的，那眼睛更是长在头顶上，看人都用鼻孔！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个故友，陈序。

他可还记得以前在姑苏时，虽不常见，但总觉得这小子安静得有点闷，应该挺好拿捏。

结果呢？

这家夥更是变态！

先是那个眼高于顶的孔夫子，居然亲自跑到门口等他，还当场就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啊！听着就厉害得不得了！

这还没完，

上课的时候，夫子讲经，他居然敢站起来跟夫子辩论！

辩得那些他全然听不懂的之乎者也满天飞，关键是他好像还辩赢了？！

夫子非但不生气，还摸着胡子连连点头，一副此子深得我心的模样！

苏子衍当时就坐在下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本来还想着说等下课了，冲上去勾住陈序的肩膀，说一句：“嘿！哥们儿！以後咱俩一起混，我罩着你！”

可看到这一幕，他伸出去的手瞬间就缩了回来，还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罩着他？得了吧，谁罩谁啊！

更气人的是，这家夥居然不住大通铺，孔夫子给他安排了清净的小院！凭什麽啊！

最最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能让孔夫子给他开後门，时不时就请假出去！凭什麽啊！这书院规矩不是森严得很吗？怎麽到他这儿就不好使了？

这一日，又眼睁睁看着栾序走到讲台前，不知跟夫子低声说了几句什麽，夫子便笑眯眯地点头准了假。

看着栾序那清瘦的背影潇洒地消失在门口，他啪地一下把手中的毛笔摔在桌案上，整个人像一摊软泥似的趴了下去，有气无力地哀嚎了一声：“啊～”

他这一摔笔，仿佛是个信号，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摔笔声和此起彼伏丶如释重负的叹息哀嚎。

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是怎麽过的！

栾序在的时候，整个课堂节奏快得吓人，他与夫子回答的问题丶提出的见解，他们大多连听懂都费劲！

要不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废物，只能拼命绷着，不懂装懂，跟着点头沉思，脖子都快僵了！

夫子居然还因为栾序的表现，不断调整授课的深度和广度，他们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苦不堪言。

只有在栾序请假离开的时候，他们才能偷偷松一口气，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快要僵掉的脑子，暂时从那种被神童全方位碾压的恐惧和窒息感中解脱出来。

苏子衍更是直接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地大喊：“天不生陈序，万古如长夜啊！”

这是他最近刚听一个京城来的学子摇头晃脑地念过这句，觉得挺有气势，正好拿来用用。

旁边座位上的知府家小公子闻言，嗤笑一声，斜眼看他：“苏胖子，你懂这句是什麽意思吗？就在那儿瞎喊？”

苏子衍猛地擡起头，不服气地嚷嚷：“我怎麽不懂了？不就是说，说要是没有陈序这个人，那万古，万古就像长长的夜里一样，一直亮堂堂的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理解得没错，肯定是因为栾序太亮了，显得他们太暗了，所以大家才盼着他不在，好让书院都能亮堂点！

知府公子被他这清奇的理解逗得前仰後合，拍着桌子乐：“哈哈哈，对对付！你说得对！就是亮堂堂！哈哈！”

苏子衍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他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重新瘫回桌面，有气无力地念叨：“好饿啊……到底什麽时候才能开饭啊……”

在他这里，什麽天才，什麽辩论，什麽万古长夜，都没有吃饭重要！

与此同时，被梅花书院一衆学子怨念着的栾序，正带着玄明，穿梭在扬州城另一面的光景中。

与书院的清幽雅致截然不同，这里鱼龙混杂。

吆喝叫卖声丶骰子碰撞声丶劣质脂粉香与食物香气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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