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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第1页）

第91章。

凝香院二轮公演定在十一月底，扬州的天气愈发寒冷，呵气成霜，但也这丝毫挡不住人们对花魁赛如火般的热情。

还未到开场时辰，凝香院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拥趸们早早便守在座下翘首以盼，更有许多未能抢到门票的百姓，各显神通，爬屋顶的丶攀树的丶挤在街角踮脚张望的，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喧嚣鼎沸。

同时人们惊奇地发现，经过歇业改造，凝香院如今已大变模样。

不再是往日那等拥挤暧昧丶脂粉气浓得化不开的所在，而是门户大开，烛火通明，内部装修焕然一新，格局开阔疏朗，布置清雅别致，熏着淡淡的冷梅香。

若不看台上，倒更像是格调高雅的茶楼或书苑。

而楼上的雅间更是一等一的奢华，依照不同主题精心设计，有江南烟雨式的婉约，有塞外大漠式的豪迈，风格迥异，应有尽有，且隔音效果极佳，关上门便自成一方天地，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即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富商巨贾步入其中，也不免啧啧称奇，感慨这匠心独运的手笔，怕是放眼整个王朝，也难有能人出其右。

衆人纷纷依照喜好挑选了雅间风格，又点了相熟的姑娘或心仪的酒水，逐一落座，静待好戏开场。

栾序独占视野最佳的雅间，临窗可俯瞰整个舞台，这里与其说是雅间，倒更像静谧的书房。

他看向已经在他眼前走了一圈又一圈的玄明，慢条斯理地斟了杯热茶：“怎麽？可是後悔了？”

玄明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起来，一脚踩在旁边的矮凳上，梗着脖子道：“怎麽可能！小道爷我岂是那等战前後悔临阵退缩的无能之辈？”

只是那微微发颤的尾音泄露了他心底的虚张声势。

为了这二公，他可是亲自选定了一曲《剑器吟》还辛苦了月馀。

此刻的玄明，身着一袭火红舞衣，衣袂和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火焰纹路，行动间如烈焰跳动，脸上依旧戴着那副标志性的珍珠面帘，只露出妖娆的桃花眼。

然而，再华丽的装扮也掩不住他的紧张。

眼看登场顺序临近，他还在角落里一遍遍无声地比划着动作，嘴里念念有词，额头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台下高亢地报出夕雾姑娘的名字，玄明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推上刑场般，不情不愿丶一步三蹭地挪上了台。

乐声起，琵琶嘈切，鼓点渐密。

玄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状态。

他腕间不知何时已持了两柄装饰华丽的短剑，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起初动作还有些滞涩，但随着乐声渐入佳境，他的舞姿也越来越流畅自如。

红衣翻飞，金线闪烁，双剑在他手中时而如银蛇吐信，时而如柳枝拂风。

刚柔并济，看得台下观衆如痴如醉，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正当舞蹈步入最激昂的高潮部分，玄明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双剑即将交击出最铿锵的音符之时，

“铮—！”

一声极其刺耳不谐的崩裂声猛地响起，

是主奏琵琶的琴弦竟突然断裂！

乐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天鹅。

台上的玄明动作瞬间僵住，眼神霎时幽深。

台下也是一片哗然。

雅间内，栾序眉头骤然锁紧，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通体莹白的玉箫至窗边。

下一瞬，一道孤高卓绝丶清越悠扬的箫声破空而起，如同冰泉流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台上的玄明闻声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侧耳捕捉着那熟悉的旋律。

他手中的双剑再次舞动起来，但舞姿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先前的炽热如火，而是顺应着箫声的清冷，多了几分遗世独立剑客的潇飒。

箫声与舞蹈完美契合，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直至最後一个音符如昆山玉碎般悠然落下，玄明的收势动作也定格在一个极其漂亮的姿态上。

全场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远比之前更为热烈丶更为疯狂的掌声与喝彩声。

“夕雾！夕雾！”

呼喊声几乎要掀翻凝香院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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