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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第1页）

第96章。

花朝节过後，护城河畔的垂柳抽长了嫩绿的丝縧，暖风拂过，带来万物复苏的气息。

这日，前来参加周岁宴後还未离开的孔夫子与栾序在林家花园的暖阁里说话。

窗外春意盎然，窗内茶香袅袅。

孔夫子轻捋长须神情惬意，问道：“四月的府试，你可还要下场？”

栾序正专注地为老师施针。

孔夫子年轻时在朝为官，殚精竭虑，落下了不少病根，如今年纪渐长，往日积劳便反噬般显现出来。

栾序手下动作未停，恭敬答道：“回师父，要去，学生已在预备着了。”

孔夫子舒适地闭着眼，感受着温和的气流在体内流转，疏通着淤塞的经络，不知不觉竟沉入了梦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栾序见状，仔细地起金针收好，净手後又寻来一床轻软的毛毯，小心翼翼地替师父掖紧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暖阁。

方出院门，便见小黛玉穿着粉嫩的春衫，正摇摇晃晃地朝他而来，而她身後，紧紧跟着谢昭。

谢昭走得不稳，却极有耐心地模仿着黛玉的步伐，两个小家夥一前一後，颇为有趣。

他忙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小丫头顺势扑到他怀里，随後张开手给栾序想让他看看，栾序低头一看只见是几朵枯萎的海棠花。

他当即便明白小丫头这是想拉他去葬花，而谢昭亦好奇地看着小黛玉的动作，他其实手里虽然也跟着捡了海棠花却不甚明白。

直到师父拉着他们兄妹挖土葬花，他好似恍惚明白了什麽，蹲在地上也将手中枯萎的花朵放入坑中，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师妹，果然小师妹脸上的笑意晏晏显然很喜欢如此。

郑如玉在旁看着不免惊奇：“真是奇了，我家这个混世小魔王，平日里在姑苏，莫说是别家孩子，便是我这个做娘的，想拿他的玩意儿，都得软语哄上半天才肯分些。没曾想到了这儿，倒和玉姐儿这般投缘，肯主动分享他的小木马和九连环了。”

贾敏眼中满是笑意，接口道：“那也是序哥儿教得好，他常带着囡囡和昭哥儿一处玩，孩子们自然和气。”

郑如玉目光转向正蹲下身子，用温湿帕子仔细替两个小家夥擦拭手掌的栾序，由衷感慨：“序哥儿确是个极好的孩子，更难得的是那份才学，五岁的案首，古今能有几人？”

“正是呢。”贾敏也看向栾序，眼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郑如玉看着自家儿子：“我先前听说卫姐姐想将玉姐儿定下，我当时只觉得好笑竟跟你说这些做什麽现如今我竟也想替昭哥儿定下了。”

“哎，你们啊。”贾敏无奈，只觉她这个闺女这麽小就被这麽多人惦记着，看来还是得抓紧挣钱才是。

不过，她看着在栾序怀里的囡囡，不知道长大後的囡囡会给自己带回来怎麽样的女婿

不行不行，光是想着便不高兴，她的囡囡得多陪着她才是。

欢笑声中时光悄然流转，转眼便至四月府试之期。

栾序再次入住临江楼那间熟悉的雅室，温书备考。

不出所料，临江楼也再次因小案首青睐而名声更噪。

府试结束，放榜之日。

人群比之上次更加拥挤，无数双眼睛急切地搜寻着那个名字。

毫无悬念

榜首之位，陈序二字赫然在目。

“中了！又是案首！”

“双案首！六岁的双案首！天佑我扬州文运啊！”

“快！快去看陈小公子的墨宝！沾沾文气！”

官府差役也再次将栾序院试的答卷誊抄工整，张贴于榜文旁。

人群如潮水般涌去，争相目睹这六岁神童再次折桂的锦绣文章。

那字迹愈发稳健，文章更是老辣纵横，论据充沛，逻辑缜密，令人叹服。

喝彩声丶议论声几乎要将衙前的广场掀翻。

此等热闹非凡的景象，恰好落入了一行低调南巡至此的人马眼中。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位中年人，身着常服，气度雍容，不怒自威。

他勒马驻足，遥望着那被人群层层围住的年轻榜首身影，目光停顿了许久。

身旁管家以为是主子见人群喧闹，正欲上前喝止清道，却被中年人擡手拦下。

“无妨。”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是放榜之期，莫要扰了他们的兴致。”

他调转马头:“走吧，去梅花书院，见见老师。”

马蹄轻踏，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唯有栾序在人群中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梅花书院内，孔夫子得了消息不免感慨小弟子连中县丶院双案首，实乃文坛许久未遇之奇事。

然而，这份喜悦还未及细细品味，便被书院外不寻常的寂静以及随後小童略显紧张的通报打断

有贵客指名道姓要寻他。

孔夫子心下微疑，隐约感到来者非同寻常。

他理了理儒袍，踱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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