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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至柔至坚（第1页）

第十七章至柔至坚

沈星在练琴时伤了手。

不是什麽大伤，只是左手小指被琴键夹了一下，指甲下泛起淤青。但她取消了当天所有的行程，独自待在成都的公寓里。

手机震动，是周屿发来的新一期《夜航》链接。主题是“脆弱”。

她点开收听，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我们总是被告知要坚强，要无懈可击。但有时，承认脆弱才是最大的勇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肿的手指，忽然有种冲动，拍下照片发了过去。

“练琴时的意外。”她附言。

他的回复很快：“疼吗？”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眼眶微热。在这个行业里，所有人关心的都是“影响演出吗”“需要调整行程吗”，很少有人会问“疼吗”。

“有点。”她诚实回答。

下一秒，他的电话打了过来。这是他们第二次通话。

“我明天没有安排，”他说，“可以飞成都。”

她握紧手机：“就为了一根手指？”

“就为了问一句‘疼吗’。”他答得平静。

电话挂断後，沈星在钢琴前坐了许久。受伤的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音符，疼痛细微却真实。

她想起刚入行时的自己，发烧39度依然要笑着完成直播；想起第一次被网络暴力，躲在卫生间哭完，补好妆继续工作。在这个要求永远完美的行业里，脆弱是奢侈品。

而现在，有个人告诉她：你可以脆弱。

周屿抵达成都时是下午三点。秋雨绵绵，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她公寓楼下。

沈星开门时有些惊讶：“真的来了？”

“答应过的。”他收起伞，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的手指上，“让我看看。”

客厅里，他小心地拆开纱布，检查她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麽易碎的珍宝。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他重新为她包扎，“但这几天别弹琴了。”

“可是下周有演出...”

“那就改曲目。”他语气坚定，“选一首不需要小指的。”

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问：“周屿，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他包扎的动作顿了顿，然後继续系好纱布：“因为你是沈星，不是那个永远完美的小太阳。”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紧闭的某扇门。

她带他去阳台喝茶。雨声淅沥，打在遮阳棚上，像自然的背景音乐。

“知道我为什麽喜欢成都吗？”她望着雨幕，“因为这里的雨可以掩盖眼泪。”

他沉默地听着。

“刚出道时，我被全网黑，就因为在一个综艺里表现得不够‘完美’。”她的声音很轻，“那时候我天天哭，又怕被人听见，就跑到天台上去，让雨水掩盖哭声。”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受伤的那只。

“後来我学会了永远微笑，永远明亮，成了人人喜欢的‘小太阳’。”她苦笑，“但有时候，我讨厌那个永远完美的自己。”

雨声渐大，他的手掌温暖而坚实。

“沈星，”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水是至柔之物，却能穿透岩石。你的脆弱，你的真实，比任何完美都更有力量。”

那天下午，他们就这样坐在阳台上，听雨声，偶尔交谈，更多的是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与以往不同——它不是策略，不是艺术，只是两个真实的人，在彼此的陪伴中，感受着难得的安宁。

傍晚时分，雨停了。夕阳从云层缝隙中洒下金光。

“我得回上海了，”他起身，“明早有个拍摄。”

她送他到门口：“谢谢你来。”

他轻轻拥抱她，避开她受伤的手：“记住，在我面前，你可以只是沈星。”

他离开後，公寓恢复了安静。沈星走到钢琴前，用右手单手弹奏着一首简单的旋律。

音符在暮色中跳跃，不再完美，却格外真实。

当晚，她在个人专栏写道：

“今日学会：真正的强大，不是从不受伤，而是受伤後依然敢于裸露伤口。真正的勇气，不是永远坚强，而是在对的人面前，敢于展示脆弱。”

周屿在飞回上海的航班上读到了这篇文章。他关上手机，看向窗外的云海。

在目的地等着他的，是又一场需要完美表演的直播。但此刻，他的内心异常平静。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正在用最真实的样子，与他遥相呼应。

至柔至坚，就像水，就像爱，就像那些在规则缝隙中生长出来的真实感情。它们看似脆弱，却拥有穿透一切坚硬外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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