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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没什麽力气,勉强睁开的眼神都是涣散的,费了些力气才在我的脸上对焦,慢慢扯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哎呀,您还真来了。”
这话说得多没礼貌呢。
可大概是那先前的既视感,那猝不及防泛起的记忆涟漪短暂让我生出了更多的心软,我抿了抿嘴,只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
……算了。
“你怎麽想到找我的?”
他的表情仍是空洞的,仍陷在极度虚弱之中,迷迷糊糊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年轻人的目光看向虚无的半空,喃喃道:“就是单纯觉得……如果我和您开口的话,无论如何,您不会真的扔下我不管。”
“这算什麽,”我有点哭笑不得:“小狗的直觉?”
“……这就把我当狗叫唤了?”他虚弱扯扯嘴角,又有点可怜地低声讨饶:“我现在看起来很像小狗吗?”
我目光恍惚一瞬,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大概有那麽一个无措失神的瞬间,是像的。
但也只是错觉……只能是错觉了。
“开个玩笑而已,”我略过这个话题,“看你状态还行,行了,没死就是好事情。”
谢长夏垂着眼,含糊应了一声。
“所以,怎麽想着跑到这儿来的?”
“就还是之前的意思嘛……顺着白松这条线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新希望,”谢长夏目光游移,答得倒是坦然:“这边的情况是宋渊之前提起的,想着老师既然没有问题,那就……万一呢?”
万一就真的有那麽一两个,奄奄一息的,但还是能活着的呢?
总得来试试吧。
我没反驳这个,只能叹口气:“就你一个过来?”
“老宋本来也不想让我来的,他说这边情况太复杂,老师能活着离开,不代表其他人也行。”他乖乖回答。“实在点说,他害怕。”
“……他害怕,”我垂眸看向谢长夏,有些复杂,有些头疼:“你就不怕?”
这年轻人很聪明,聪明到能在瞬息之间反应过来很多东西,我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似乎是想擡起来抚摸胸口,但是动作一顿,到底还是将手慢慢放了下来。
他转眼看向我,小幅度地摇摇头。
“从生理反应上来讲,大概多少是有点怕的。”他一向是喜欢嬉皮笑脸的,这会的语气却显得少有的从容平静:“但我现在又能睁开眼睛和您说话了,就又觉得,好像也就没什麽可怕的。”
……唉。
“能自己起来吗?”我问他,见年轻人停顿几秒後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我便准备扶着膝盖站起来,然而脚踝被什麽轻轻一扯,愣是慢了半步动作。
我还以为是什麽不老实的藤条又偷偷摸摸凑了过来,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谢长夏的手指仍放在那里。
他与我静静对视半晌,抿唇沉默许久,手上又用了些力气,扯了扯。
像是小狗软趴趴地瘫坐在地,只能用身子拱来拱去,在旁边哼哼唧唧地装可怜。
“那个,老师啊……”他深吸一口气,有点可怜兮兮地开口:“我好像有点起不来……”
我:“……?”
我简单对比了一下这位一米八几的显着身高,以及字面意义上已经半截入土的糟糕造型,很无奈地看着他:“你真要指望我?”
他瞧着我,很温和,很郑重地小声重复了一遍:“老师,我真的不怕的。”
……我又有点想叹气了。
但他眼巴巴地看着,到底还是久违泛滥起来的心软占据了上风,那些原本险些将他送入六尺之下的藤蔓重新从我手边探出来,细细密密绕上了谢长夏的身体,慢吞吞地将他从泥土里抽出来,很随意地放在了一边。
而谢长夏的反应就像他此前说的一样,除了最初反射性的紧绷之後,并未展露出明显抵触的情绪。
他被藤蔓缠捆着放在我的旁边,得以重新完整坐在地上的时候,脑袋怏怏歪向我的小腿,不忘仰头对我露出一个带有讨好意味的虚弱微笑。
“看吧。”他有点得意洋洋地表示:“……都说了,我不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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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後的这个故事不会很长的,很快就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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