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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汤的热气还没在鼻尖散开,就见个小黄门连滚带爬冲过来,袍子上的雪沫子蹭了林薇一裤脚。公主!二公主!陛下她她快不行了!
林薇手里的汤碗砸在雪地里,热汤溅起的雪沫子烫得她直跳脚。萧澈拽着她往宫城跑,玄色披风扫过街角的灯笼,把光影搅得跟打醉拳似的。
慢点!我这靴子是绒面的!林薇被拽得踉跄,早知道穿运动鞋了不是,早知道穿战靴了!
苏婉已经带着卫队候在宫门口,银甲上还沾着战场的血痂。刚从偏殿抬回寝殿,太医说她咬着唇没往下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的朱砂。
寝殿里的药味浓得呛人,女帝躺在龙榻上,脸白得跟宣纸似的,手指枯瘦如柴,攥着枚玉印微微抖。看见她们进来,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咳起来,锦被上溅出点点暗红。
都都过来。女帝的声音跟扯破的棉絮似的,梓锐,关门。
小侍女刚把门闩插上,就听女帝突然拔高声音:萧澈,你也留下。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瞅见萧澈按在腰间的匕,赶紧用眼神制止——这时候掏家伙,怕不是要喜提弑君凶手称号?
女帝却笑了,笑得跟风中残烛似的:别紧张,老身还没糊涂。她指了指床头的锦盒,苏婉,打开。
锦盒里铺着明黄色的绸缎,躺着一卷诏书和半块虎符。苏婉刚拿起诏书,女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枯手竟有惊人的力气:记住,玄月是女子的天下,但不是不是女子的囚笼。
林薇猛地抬头,见女帝正盯着自己,那眼神跟年轻时批阅奏折似的锐利:你那套新法老身瞧着别扭,却也也明白是活路。她咳了两声,血沫子沾在唇角,苏婉刚硬,你活络,你们你们得拧成一股绳。
母后苏婉的声音哽咽,泪珠砸在虎符上,儿臣记住了。
萧澈。女帝突然转向一旁,你那点小动作,以为老身看不出来?
萧澈躬身行礼,玄色衣袍扫过地面:臣不敢。
敢不敢的,不重要了。女帝摆了摆手,赤焰那头豺狼窝,你比谁都清楚。玄月玄月给你一个家,你她突然剧烈咳嗽,半天才喘过气,你得护着它。
林薇鼻子一酸,刚想插嘴说些您放心之类的场面话,就见女帝从枕下摸出枚小巧的金印,上面刻着二字。
林薇,这个给你。女帝把金印塞进她手里,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别觉得委屈,苏婉坐龙椅,你你就当那镇宅的石狮,谁敢诈刺她眼睛一瞪,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就给老身捶烂他的狗头!
臣遵旨!林薇跪下,金印硌得膝盖生疼,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这老太太,都快油尽灯枯了,说话还跟炸雷似的。
女帝看着她们,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当年生苏婉,你父皇在产房外话没说完,头一歪,手无力地垂落,那枚攥了一辈子的玉印地掉在地上,滚到林薇脚边。
殿外的铜钟突然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敲得人心头紧。林薇抬头看见窗纸上的天光,不知何时已经大亮,雪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女帝安详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苏婉把诏书紧紧按在胸口,指节泛白:传旨,举国缟素,三日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坚定,举行登基大典。
萧澈弯腰捡起那枚玉印,轻轻放在女帝枕边。林薇摸着手里的金印,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这老太太拿着藤条追得她绕着宫殿跑,嘴里骂着,眼里却藏着点舍不得。
走吧。苏婉扶着她站起来,银甲上的冰碴子簌簌掉落,该让母后清静些了。
走出寝殿时,林薇回头看了眼,见萧澈正对着龙榻躬身行礼,玄色披风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宫墙外的积雪反射着白光,把整个皇城照得亮堂堂的,像是谁撒了把碎银子,铺就了一条崭新的路。
林薇捅了捅苏婉,以后我要是捶烂了谁的狗头,你可得帮我擦血。
苏婉没回头,嘴角却悄悄扬起:先把你欠赌坊的五十两还了再说。
林薇了一声,摸出那枚金印在阳光下晃了晃:现在我可是有印的人了,要不
敢动国库试试。苏婉加快脚步,银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母后说了,你要是敢中饱私囊,就让梓锐拿绣花针戳你的痒痒肉。
林薇赶紧把金印揣进怀里,瞅见萧澈跟上来,压低声音:听见没?这皇宫比战场还危险。
萧澈笑着拽住她的手,晨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金印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金灿灿的锁链,又像根扯不断的绳。远处的铜钟还在响,一声声敲碎了旧时光,也敲开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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