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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凌晨了。”被叫下了楼的任长远直嚷嚷,他看着被驰聿拿在手里的手机,像个孩子离家出走的老母亲,就差抹两下眼泪。
“他们都说猫生病了会找地方躲起来,贺邈前两天说自己不舒服我也没当回事......”
他还当贺邈不回宿舍是因为局里有案子要忙,刚要美滋滋地联系女友,驰聿却深更半夜里找了过来,脸色沉重地说要带贺邈去医院检查。
两人在寒风里大眼瞪小眼,表示都没在夜里见到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
驰聿没搭理任长远,手机对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呼啸的风声里,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传来。
“你是谁?”驰聿的眉头蹙起,他听得出对面不是贺邈的声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确是贺邈的手机号码,这才继续开口道:“你为什么拿着别人的电话?”
看着站在手机正前,直勾勾盯着他的贺邈,林奕有点抓耳挠腮。
“这...咳咳,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他住在医...住在我这儿。”
被软乎乎的爪垫踩了一下手,林奕的话一个急转弯,将贺邈的住处落在了自己家里。
“住在你家?”
“不可能!”任长远跟贺邈做了两年的室友,知道他的交际圈子小到可怜,有案子就住在局里,没案子就住在宿舍,两点一线,连一点点的消遣都没有,更别说认识一个能够让他留宿的朋友了。
“让贺邈接电话。”驰聿心里强压的火气有点把持不住,他挥挥手示意任长远走远些,咔哒一声给自己点起烟来。
“他……”面前的黑猫在病床上转了两个圈,贺邈做人尚且能掩藏情绪,可也许是退化成了猫,他的那点烦躁压根就掩藏不住。
带着白尖的尾巴一甩一甩,贺邈随即在床上蜷成了一个猫球,大声呼噜了两阵,接着便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暗示林奕回话。
林奕强忍着想要伸去撸猫的手,对着电话一本正经:“他睡了,接不了。”
“少他妈扯淡。”借着任长远的电话,驰聿连装都不装,一口下去半根烟进了肚,烟气从唇缝里泄出,像是他藏不住的怒气:“如果是捡的手机,劝你早点还回去,他人在哪?”
“什么意思?”林奕瞪大了眼:“你说我偷东西?”
“不然呢?”摸了一把自己有点作痛的肋骨,驰聿磨了磨牙。
就凭贺邈那疏远人的冷淡样儿,要是手机在身边,怎么也不可能让别人替自己接电话,要么手机是丢了被人捡走了,要么……
一想到贺邈有晕倒街头被人搜了身的可能,驰聿的烟嘬得更勤了。
他百度了一晚上人得了什么病会流鼻血,越看越是心惊,再联想贺邈那藏着掖着的状态,驰聿给贺邈脑补了一场贫苦兽人得了重疾却因为没钱治病打算自生自灭的悲壮大戏。
“贺邈有他自己的生活,你少管闲事。”
哪个人类能忍住不替猫咪办事呢?被猫爪按在手背上的林奕有了底气,越发的挑衅起来:“你是他什么人啊,能不能有点分寸感!”
将猫爪踩在林奕手上要他闭嘴的贺邈:“……”
“你!”驰聿正要回击,手机那端已经传来了一串嘟嘟的忙音,对面先发制人挂断了电话,压根就没给他反口的机会。
一把摔了烟头,驰聿气到肋骨生疼,蹲在地上老半天,才挪着步子把飞出去的烟头捡了回来,悻悻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驰哥,怎么回事啊。”任长远还眼巴巴等着驰聿给个回信呢,结果驰聿反倒被气了个半死,手机往任长远怀里一丢,露出个很疲惫的表情来。
“贺邈呢,对面说什么了?”任长远猴急,直接就重播了电话,可对面已经是一串关了机的提示音了。
叼上了新的烟,驰聿这回连要任长远离远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能报出贺邈的名字来,应该是真的认识...得了吧,又不是个孩子,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跟咱们没关系。”
“我来这一趟干什么……”驰聿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贺邈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他居然还巴巴儿地跑到学校来,打算自费带贺邈去治病。
热脸贴冷猫屁股,还被猫巴掌给打了。
跟任长远道了别,开车回家的驰聿愤恨地想,打今天开始他也要对贺邈冷脸相待,绝不能助长他这种嚣张的气焰。
“李潇潇。”驰聿滑着四轮转椅到了李潇潇背后,盯着那装模作样的背影老半天,这才开口点了名:“你说,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说你没有分寸感?”
寂静的办公室里立刻竖起了几对八卦的耳朵。
“啊?”李潇潇早就被盯得如芒在背了,她回过头来,装出一副刚刚发现驰聿的惊吓表情:“老大,你怎么在这儿!我刚刚工作的太用心,都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驰聿手一指:“高标南,你说。”
痛失八卦机会的李潇潇愤愤地咽下了泪水。
“这这这…”高标南推着自己那副高度数的眼镜,汗如雨下:“没分寸感,八成是涉嫌强制猥亵吧…”
驰聿:?
“什么呀!”一旁偷听的程鹏忍不住插话:“老大说的是‘人’,不是‘犯罪嫌疑人’,能不能好好审题?”
见驰聿的目光挪了过来,程鹏拍了拍胸脯。
“老大我懂你,我前女友以前有个男发小,俩人关系处的那叫一个好,这就叫没分寸感。”
“关系处的好就是没分寸感?”熊娜娜嘴痒痒地搭了腔:“谁还能没两个异性朋友啊。”
“嘘。”程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痛心疾首:“别多问。”
“青青滴草原——”黄保维的座位上传出悠悠的歌声,在程鹏一声爆喝下,两人前后追逐去了走廊。
听了程鹏的胡侃,驰聿少有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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