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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代价
那扇窗帘後转瞬即逝的动静,像一根刺,扎在林序的心头,让他坐立难安。是陆朝阳偷偷回来了?还是监视者的眼睛?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平静的假象已被打破,某种他无法掌控的力量,正在再次向他逼近。
这种不安,在第二天清晨达到了顶点。
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先去快餐店,再去医院。当他走到巷口时,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绿色的邮筒。投递口下方,竟然又放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牛皮纸信封,厚度比上一次更甚!
林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快步上前,几乎是抢一般地将信封抓起,塞进怀里,然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条更僻静的小巷。
靠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他颤抖着打开信封。依旧是崭新的丶捆扎整齐的百元大钞,数额之大,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这一次,信封里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印刷字拼贴而成的,带着一种刻意的丶令人毛骨悚然的匿名感:
“最後一次。保重。”
最後一次……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林序的瞳孔。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四肢冰凉。
陆朝阳到底在做什麽?!他哪里来的这麽多现金?为什麽要用这种方式?这“最後一次”又意味着什麽?是钱再也弄不到了?还是……他自身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甚至危险?!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林序。他再也无法用“为了奶奶”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这笔来路不明丶代价未知的钱。他必须找到陆朝阳!必须阻止他!无论他在做什麽,无论他用了什麽方法,这都太危险了!
他疯了一般冲出小巷,再次跑回槐安巷,用力拍打着陆朝阳家的院门,嘶哑地喊着他的名字,甚至不顾一切地想翻墙进去看个究竟。但院子里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跑到学校,抓住每一个可能知道陆朝阳消息的人询问,得到的都是茫然和摇头。周峰看着他状若疯癫丶双眼赤红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陆朝阳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序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连快餐店的班都请了假。他守在ICU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最後一次”的纸条,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象着各种可怕的画面——陆朝阳被高利贷追杀,陆朝阳被他父亲囚禁,陆朝阳因为动用巨额资金而面临法律制裁……
每一种想象,都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林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起,声音因为急切而变调:“喂?!陆朝阳?是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而熟悉的丶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
“林序。”
是陆父。
林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看来,你并没有吸取教训。”陆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警告过你,保持距离。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拉着朝阳一起毁灭。”
“我没有!是他……”林序急切地想辩解。
“是他什麽?”陆父打断他,语气带着讥讽和毫不掩饰的怒意,“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你,偷走了家里保险柜里准备应急的大额现金?还是他愚蠢到以为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就能瞒天过海?!”
偷……偷家里的钱?!
林序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原来那些现金……是陆朝阳从家里偷出来的?!他为了奶奶,竟然做到了这一步?!这简直是在他父亲的雷区上疯狂践踏!
“他……他现在在哪里?!”林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在哪里?”陆父冷笑一声,“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因为你的贪得无厌和不知进退,他将会为他的愚蠢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这不管他的事!是我!都是我的错!”林序几乎是在哀求,“钱我还给你!我马上还给你!求你放过他!求你了!”
“还?”陆父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你拿什麽还?你奶奶那条命吗?林序,认清你的位置。你和你奶奶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但陆朝阳,是我的儿子。如何管教他,是我的事。”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刺骨:“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离他远点。否则,下一次,就不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这麽简单了。我会让你和你奶奶,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後果’。”
说完,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林序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耳边回荡着陆父冰冷的警告,脑海里是陆朝阳偷钱时可能面临的危险和即将到来的“沉重的代价”。
原来,那照亮他黑暗的光,正在因为他,而燃烧自己,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而他,除了眼睁睁看着,承受着这锥心的痛苦和愧疚,什麽也做不了。
(第六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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