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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断细处（第2页）

“也可以说是吧，我让司机先回去了。”顾承栩说，“等下我要走再给他打电话或者打车回去。”

“行。”章宁淮继续问，“等下帮叔叔转去臻源需要什麽手续之类的吗？”

“你等下我问问。”顾承栩拿出手机打个电话。

章宁淮站在边上等他讲完电话，顾承栩讲了几句之後，挂掉电话，跟她说：“我跟他们说现在手术结束了，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叔叔的具体情况，院方那边说会带人过来跟市医院的人谈。现在就是要等阿姨同意转院就行了。”

“好，那剩下就不需要我们干什麽了吧？”章宁淮问。

顾承栩仔细想想：“应该没有了。”

“那我们回去吧，我们要跟阿姨说清楚。”章宁淮放轻脚步，慢慢走回，没有听到哭声，应该是情绪冷静下来了，可以交流了。

章宁淮和顾承栩轻悄悄靠近苏英樱母女，苏英樱注意到他们，拍拍殷莺的背，殷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坐直，抹掉剩馀的眼泪，打起精神，浅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没控制好情绪，我这个做长辈的也真是的，怎麽能在小辈面前这样呢……”

“阿姨，没关系的，我们都知道您是太难过了。”章宁淮在离她有小段距离的位置坐下，“我刚刚问了下顾承栩同学，他刚刚已经联系了臻源那边的医生，医生说可以过来看看，如果後续要转到臻源去我们也可以把叔叔转过去的。”

“好，谢谢你们。”殷莺微微担忧，“臻源费用会很贵吗？”

“费用您不用担心的阿姨，臻源本身有些项目不贵的，我们先等医生怎麽说，我再去帮您问问医生院方有没有什麽地方能走报销的地方。”顾承栩也是说谎不打草稿，臻源这种类似贵族私立医院基本上都是高昂的医疗费用，不过他是少东家，怎麽说都行。

“好丶好，谢谢你们，真是难为你们了为我们家老苏操心了。”殷莺连忙道谢，“老苏要是知道我们家英樱有这麽好的朋友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顾承栩边拿出手机给臻源那边的人发消息，边说：“阿姨，他们说可以先过来看看。”

“谢谢你们。”苏英樱搀扶她站起，她十分郑重地向他们鞠躬。

章宁淮和顾承栩赶忙伸手扶住她，“阿姨不用这麽客气。”

“是的是的，阿姨，真的不用这样。”顾承栩帮腔。

“你们都是好孩子。”殷莺擡起头，眼睛还是通红，看着躺在病床上无意识的苏央喃喃自语，“老苏，你看，有那麽多人帮你，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可不能辜负这些孩子一片心意。”

“阿姨，我们先坐下等吧，等臻源医生看过叔叔的基本情况，或许叔叔没什麽事呢。”章宁淮面对这种局面事实上有些手足无措，先安抚殷莺，她看着还处在崩溃的边缘。

殷莺在章宁淮和苏英樱的帮扶下，重新坐回长凳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病房，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把他们的影子印在上面，殷莺双眼无神，不知道是在看她的丈夫还是只是在发呆。

其他三人很默契地保持沉默。

“你们知道吗？”殷莺打破死寂，“老苏是个很好的人，我就没见过比老苏还好的好人。”

“我第一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因为一个卖菜的老太太跟一个壮汉吵得面红耳赤。我开始还以为那个老太太是他妈妈，要不然谁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就跟一个高个壮汉在大街上吵起来，他们甚至还动手了，老苏还被那个壮汉揍了，还是我看形式不对报的警。”殷莺语气带着点笑意。

她继续说：“後来我跟他们去警局才知道，老苏都不认识那个老太太和壮汉，是他看不惯那个壮汉欺负老人，才去跟他争论，结果就是他自己被揍，当时警察都说他有点不自量力了，他还傻呵呵笑着说没事，嘱咐那个老太太以後要小心。”

“那个时候他又顶着被那个壮汉揍的伤，鼻青脸肿的，真是别提多好笑了，还跟我笑着道谢。”殷莺带着浅笑。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脑子没什麽问题吧，怎麽被揍成这样还笑成这样。”她回忆着过去，“那个时候我刚搬过来，对这一带不了解，觉得这个人真是好奇怪，後来才听卖包子的李婶说，老苏是这一带出名的老好人，经常帮助街坊邻居，大家都很喜欢他。”

“後来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在爬树帮邻居家孩子拿挂在树上的气球，他这人也是胆大，说爬就爬，下树的时候还脚底打滑，好在没出什麽事，把气球还给那孩子，那孩子站在他面前兴奋得又是笑又是蹦的，他也跟着孩子傻乐。”

“我还记得那天是傍晚，橘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看着暖洋洋的。然後他就看见我了，跑过来跟我打招呼，还呲着他的大牙冲着我傻乐，说听说我是新搬来的，以後有什麽困难可以找他。”

“我点头，他还问我的联系方式，我当时没给他，他整个人就跟皱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我跟他说下次见面再给吧，他又马上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跟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我认识他起，他就一直是这样子，我也问过他，他说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人都散发着光芒，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後也只是让他自己小心，他笑着答应了。我没跟他说过，我其实一直为他感到骄傲，为我卓越的丈夫感到骄傲。”

“可是为什麽呢？”

“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麽老苏没有好报？为什麽呢？”

“他明明丶明明是个赤诚的好人，可是他为什麽没有好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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