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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的人是襄桃。
沈庚从未经历过如此戏剧化的时刻,前一瞬他觉得旖旎得头脑缓速,什麽也思考不了,下一瞬便向一盆热水从头浇下,血液倒灌,脑子嗡嗡得响,来回回旋着几个字:“完蛋了。”
襄桃见势不妙,早就拉起被子盖好了自己的身子,退到床里去,只剩一个脑袋,楚楚可怜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公子,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沈庚站起来,一脚把盛放香炉的高架踢翻,又把窗子推开,冷风吹散室内暧昧的气息,他走床边,“我倒像问问,你怎麽会在我的床上。”
他很凶,襄桃被他凶哭了,啜泣道:“我……公子……我……”
“你给我滚!”沈庚气冲冲打开房门,自个儿走出去,沈福站在门外,差点被他带倒,他踹了沈福一脚,走了。
深夜升堂,甘露阁里,沈老爷和沈夫人端坐在主位,沈庚紧靠他娘坐着,委屈巴巴,亵衣外只套了一件大氅,双手把大氅紧紧裹着,头发还办湿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流氓欺侮了,实际上,他的确觉得自己被夺取了清白。
襄桃穿好了衣服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沈福陪她跪着。
“襄桃,你说说,如何被沈庚欺侮了?”沈老爷看着襄桃长大,见平日里娇俏玲珑的姑娘哭得这番伤心,心中不忍,下意识道。他刚说出来,便被沈庚瞪了眼,三儿子不愿受这个委屈:“我怎麽欺侮他了?我的房间,我的床,你们问问她想做什麽,若不是我反应快……我……”
沈老爷摇头:“你怎麽像个小姑娘,吃亏的又不是你。”
沈夫人打断:“你这叫什麽话?我清清白白的儿子,若是发生了什麽,怎麽吃亏的就不是他了?”她拍拍沈庚的手把他安抚好,“乖,庚儿你先坐下,娘亲是很公平公正的,若是襄桃蓄意陷害你,娘亲会罚她,但若是,你先做错了什麽,娘亲也会严惩不贷。”
“好!你说,为何要深夜来我房间,还……脱了衣裳。”沈庚质问:
“我……公子……我……”
“别你你我我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你扔出府去,顺带把你爹许夫子从行思学苑赶出去,”沈庚十分暴怒,裹着大氅走来走去,恐吓道,“还有,把你爹娘从沈家的房子里赶出去,让你们一家人露宿街头!”
“哇!”襄桃忽然大哭大嚷,这会儿看热闹的桃枝赶过来了,得亏她这夜还没睡,冲上前一把抱住襄桃,生气地问沈庚:“你怎麽回事?对一个小丫头吼什麽?”
沈庚要被气晕了,又满是委屈,双眼气出了满眶的眼泪,“好,她是小丫头,什麽都不动,被吓到的是我,还是我的错了?”
“公子……收了我做的亵衣,不就是要收了我……做……做通房吗?”襄桃倒在桃枝怀里,边哭着边黏黏糊糊控诉,“我……一针一线,做了……许久呢……”
沈庚头都大了,“你可别冤枉我,我什麽时候收你做的亵衣了?”
“就是你昨日穿的那套!”襄桃忽然直起身子冲他大喊,眼尾通红,“还有我绣的荷包丶帷帽丶外袍……你全都穿在身上了!”
沈庚如坠冰窟,明明是桃枝送来衣物向他表明心意,怎麽变成了襄桃做的……
一屋子人齐刷刷看向他,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沈福,“我作证,的确是襄桃一针一线绣的,熬了好几夜,听说公子回来了,便偷偷放在公子的被褥底下。”
一个仆妇说:“我那日还奇怪呢,怎麽襄桃绣的衣裳,转眼便传到公子身上去了。”丶
沈夫人说:“我好像也见你穿了几回。是不是绣了两只黑色的鸭子?我看着绣样特别,便格外留心些。”
沈庚手脚冰凉,哀哀望向桃枝,他很难过,自己这两个月来的一腔热情全都错付了。他盼望着桃枝能说出些什麽,期望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桃枝仍然是冷淡的神情,说:“我也见你穿了,还一直在我眼前晃,我记得清清楚楚。”
沈庚一把瘫坐在椅子上,眼角流下一颗泪水,趁着衆人不注意迅速拭去了。
沈老爷问:“你既然不喜欢襄桃,咱沈家平日里总没有短了你的衣裳吧,你怎麽能收一个姑娘做的衣裳呢?”
沈庚觉得耳边“嗡嗡”响着,望向桃枝,她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带着审判,他突然被抽泄了浑身的力气,“只是,觉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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