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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慢慢地蹲下来,目光迟疑,然后试探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生了什么?”
他的手很轻,慢慢地掠过阿绿的顶。她的不安似乎被稍稍抚平了些,于是她小声地说:“源庆少爷的家人……是因为我而死去的。”
“这样吗?”
“教宗……就是那个眼睛里写着‘上弦’、‘二’的鬼,追着我来到了吉川家。他放走了我,却将吉川家人全部杀死了,只留下了少爷。”阿绿说着,语气越地虚无了,“如果不是我的话,吉川家人根本遇不上这样的事。”
义勇沉默了。
片刻后,他将手收了回去。
阿绿很沮丧地说:“我是害死过人的家伙,还是不要和你待在一起为好。就算我被教宗吃掉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吧……”
“别说这样的话。”义勇说,“那不是你的错。”
阿绿的眼眸微微睁大了。
“杀人的是鬼,不是你。”义勇认真地看着他,“那个时候的你,连‘鬼’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并没有存任何害人的心思,不是吗?”
他的眼睛像是一望无垠的海,湛蓝清透,又蕴着晴日的风。
阿绿看着义勇的面庞,心似乎稍稍宁静了一些。
“我没有想过要杀掉他们。”阿绿小声地说,“那个时候,我只想让阿静活下去,哪里有空管别的呢……”
“那不就对了吗?”义勇朝她伸出了手掌,“是鬼的错。所以,这个世界上才需要猎鬼人。……来,站起来吧。”
他的掌心横在阿绿的面前。
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来,滴入池塘中,出清脆的响声。阿绿没有立刻将手给他,而是在墙角蹲了好一会儿。义勇也不急,就这样安静地等着她。
终于,阿绿微呼一口气,扣住了他的手腕,慢慢站起来。
“好点了吗?”义勇问她。
“嗯……”阿绿慢慢地点头,“稍微想通了一点。”
少爷要讨厌她就讨厌吧,这种迁怒也是无可奈何。
阿绿和义勇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刚到走廊上,阿绿便看到有人堵在那里,像是在等着她。
“喂,阿绿。我有话要和你说。”吉川源庆守在走廊的出口,紧紧地盯着她,表情很可怕。
富冈义勇戒备起来,手臂横在了阿绿的面前。
源庆身旁的同伴连忙苦着脸拉住源庆,小声说:“吉川,冷静一点,你不是答应我们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吗……”
因为同伴的劝阻,源庆的面孔没有先前这么扭曲了。他恢复了那种衰败而安静的表情,低声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只鬼的情报,并不是想向你寻仇。”
阿绿攥紧了双手,面色紧张。
义勇瞥她一眼,低声地询问:“你不想理他吗?我们走吧。”
阿绿想了想,小声地说:“……不,我还是和源庆少爷谈一谈吧。”
义勇皱眉,露出反对的模样来:“我觉得他有些危险。”
阿绿摇头:“我要和他谈一谈。”
她语气这么执拗,义勇也不好阻拦,于是便放下了手。
阿绿缓缓地走向了源庆,二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有戒备,也有不安。片刻后,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无声地在栏杆边坐了下来。
不知何处,有鹧鸪鸟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声音遥远。
阿绿瞥了一眼源庆。这位曾经的富家少爷似乎早已褪去了旧日意气风的光环,只有制服内洗的陈旧的丝绸旧衣,仍透着从前的富贵。
阿绿想起了从前的源庆——无忧无虑的少爷,呼朋引伴,挥金如土。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帮家里跑生意。
他曾对阿绿表达过爱慕之情,还答应过帮她救出妹妹。可这些似乎都是年轻少爷一时的玩笑之语,并不值得他践行。
而现在,时过境迁,少爷不再是少爷,她也不再是吉川家的佣人了。
“少爷,我没想过要害死老爷。”阿绿轻声地开口,“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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