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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幽穴秘辛尽初现（第1页）

凌昭的意识在无尽的痛楚深渊中沉浮。冰与火的洪流在他经脉内疯狂冲撞，魔种的阴戾邪气与逆脉功法的霸道刚猛势同水火，每一次交锋都似要将他这副残破的躯壳彻底撕裂。玄铁盒中得来的《逆脉图》虽精妙绝伦，但仓促修炼，根基未稳，又连番恶战强行催谷，此刻反噬之力如火山爆，几欲焚尽一切。

就在他感觉神魂即将被扯碎之际，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异种内力，如同涓涓细流，自手腕脉门渡入。这内力带着奇特的韵律，不似寻常真气的刚猛或阴柔，反而有种中正平和、滋养万物之感，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狂暴的经脉乱流中，试图引导、安抚。

是苏挽晴。她封住他几处要穴，暂缓了气血的逆冲，又喂他服下了那碧莹丹药。丹药化作清凉气流，虽不能平息风暴，却如酷暑中的一丝甘霖，护住了他几近枯竭的心脉与识海，让他得以保留一线清明。

“凌昭，凝神守一！”苏挽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在他耳边响起，“尝试引导逆脉之力，按《逆脉图》所述路线运转，我助你压制魔种躁动！”凌昭于混沌中强聚精神。他本性坚韧，纵然身处绝境，亦不肯放弃丝毫生机。依循着记忆中《逆脉图》的运功路线，他尝试将那左冲右突、桀骜不驯的逆脉内力归拢。过程痛苦不堪，如同以钝刀梳理乱麻，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

而苏挽晴渡入的那股温和内力，此刻显露出其不凡之处。它并非强行介入凌昭的内息争斗，而是如同润滑之油、定海神针，巧妙地穿梭在逆脉之力与魔种邪气的间隙，时而引导，时而隔绝，最大限度地减少两者的直接冲突，为凌昭那粗暴的梳理过程提供了宝贵的缓冲与辅助。

同时，凌昭能隐约感觉到，苏挽晴似乎在运用某种特殊法门，其内力中隐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与他先前服下的丹药气息同源，这异香似乎对魔种有着某种克制之效，使得那阴戾邪气的躁动稍稍平复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凌昭体内狂暴的气息终于被暂时导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循环。虽然隐患未除，冲突仍在，但至少脱离了即刻爆体而亡的险境。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苏挽晴近在咫尺的苍白面容。她额角沁满细汗，呼吸微促，显然方才的救治对她消耗极大。

两人此刻身处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之中，洞口被藤蔓与奇石遮掩，仅有些微天光透入，隐约可见洞内颇为干燥，空间不大，却似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角落甚至铺着一些干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苦药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冷香，属于苏挽晴。

“感觉如何？”苏挽晴见他醒来，稍稍松了口气，收回搭在他腕间的手，声音带着疲惫。

凌昭撑坐起身，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内视己身，情况依旧糟糕，但总算有了喘息之机。“暂时死不了。”他声音沙哑，目光再次落回苏挽晴脸上，之前的凌厉质问稍缓，但探究之意未减，“你方才所用内力，以及那丹药……非听雨楼路数。”

苏挽晴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洞内顿时明亮了些许。火光跳跃，映照着她清丽的侧脸，也照亮了她始终紧握在左手的那个小巧锦囊。她低头看着锦囊，指尖轻轻摩挲着其上的纹路。

“此物，名唤‘寂灭香’。”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并非毒药，而是一种……安魂定魄的奇香。对走火入魔、心神失守者有奇效，亦能一定程度上安抚、延缓魔种的反噬。”

凌昭瞳孔微缩：“寂灭香？据传乃药王谷不传之秘，早已随药王谷一脉的湮灭而失传。”他猛地联想到什么，“你之前掷出锦囊阻敌，并非随意为之，你是怕其中香囊破损，香气逸散？”

“是。”苏挽晴坦然承认，“此香炼制极为不易，我手中存量无多。方才情急，只能以此法阻敌片刻。”她顿了顿，迎上凌昭愈锐利的目光，“我并非听雨楼自幼培养的杀手。我本姓……姓辛。”

“药王谷，辛家？”凌昭心中巨震。十年前，不仅是凌家遭逢大难，与之交好、并以医术丹道闻名于世的药王谷辛家，亦在同一时期惨遭灭门，据传无一活口。此事曾轰动江湖，但最终与凌家案一样，成了无头公案。

“是。我是辛家遗孤。”苏挽晴，或者说辛挽晴，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恸与恨意，“当年惨案，我因被母亲藏于密道，侥幸得免。后被听雨楼主所救，他告知我，灭我辛家满门者，与害你凌家者，系出同源，皆与幽冥宗及他们追寻的《逆脉图》有关。他收留我，授我武艺，让我以‘苏挽晴’之名潜入江湖，一方面为他效力，一方面……追查当年真相。”

“所以，阴阳扣是引子，让我卷入漩涡，而你的真正目的，是借我这条与《逆脉图》相关的线，追查幽冥宗，查明辛家与凌家惨案的真相？”凌昭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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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确是如此。”辛挽晴点头，“楼主言明，玄铁盒是关键，《逆脉图》背后隐藏着幽冥宗重现的巨大阴谋。但随着调查深入，我现楼主对我有所隐瞒。他似乎对《逆脉图》本身，以及你体内的魔种，有着乎寻常的兴趣。他指引你我的行动，更像是在……养蛊，或者说，推动某种局面的形成。枯骨林中，我目睹你为救同伴不惜动用逆脉，身受重创；方才你又因我之故，被逼至绝境……我……”

她声音微哽，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清澈眼眸中流露出的愧疚、挣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凌昭沉默着。洞内唯有火折子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他回想起与苏挽晴（辛挽晴）相识以来的点滴，她的数次出手相助，她的欲言又止，她此刻不惜暴露身份、耗费珍贵丹药与内力救他……若这一切皆是演戏，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也太过逼真。

“幽冥宗为何要灭凌、辛两家？”他问出了关键。“据我查到的零星线索，可能与《逆脉图》的起源有关。”辛挽晴道，“《逆脉图》并非单纯的绝世功法，据说其最初，是为了克制某种至邪之物而被创出。而炼制、控制‘魔种’，似乎是幽冥宗核心秘法之一。凌家祖上或许与《逆脉图》渊源极深，而我辛家……可能掌握了某种能克制魔种，或与寂灭香相关的秘密。具体缘由，我尚未查明。”真相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谜团。听雨楼主、幽冥宗、十年前的惨案、逆脉图与魔种……一张巨大的网仿佛笼罩而下。

凌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看向辛挽晴，眼中的冰霜终于融化了些许：“你的寂灭香，能压制我体内魔种多久？”

“视你动用内力的情况而定。若不动武，或可维持数月平静。但若再强行催谷逆脉，恐顷刻失效，反噬会更猛烈。”辛挽晴如实相告。凌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闭上双眼，开始默默运转内力，巩固刚刚稳定的内息。无论前路如何艰险，真相如何扑朔迷离，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查明一切，手刃仇敌。

辛挽晴静静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轻轻握紧了手中的锦囊，寂灭香的余味在狭小的洞穴中幽幽弥漫，仿佛守护着这危难中暂时达成默契的两人，以及那未曾完全泯灭的、一丝微弱的信任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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