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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璞玉初琢风向转（第1页）

平南王司徒星河此次回京，只带了王妃林氏与必要的护卫仆从，并未携带郑侧妃及其他庶子庶女。

这本是彰显对正妃的尊重，也是为了避免此次回京会多生事端，却让司徒清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之境。

在父王那里碰了软钉子后，司徒清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屋内陈设依旧华丽，却透着一股冷清。他想找个人商议，倾吐心中的委屈与迷茫，环顾四周，却现自己竟连一个能说句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郑侧妃与弟妹们都远在南疆，京中王府的属官幕僚虽多，却皆是下属，无人能解他身为庶长子的苦闷。

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门房来报，承恩侯郑铎递了拜帖，言明日前来王府给“表哥”请安。

司徒清玉精神微微一振。承恩侯郑铎！这位舅舅虽自他回京，就表现得与自己不甚亲密，但毕竟是自己母亲的亲兄弟，事关世子位，舅舅不会不帮自己的。

说起这位承恩侯，可谓是皇帝与平南王一手“养大”的。

当年郑家穷得揭不开锅，靠着卖女儿进宫做杂役宫女才勉强活命。

后来郑太后走了大运，接连生下两名皇子，母凭子贵，先皇后刘氏为了显示仁厚，赏了郑家两顷地，让他们做了小地主，但家族毫无底蕴，前承恩候自己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

但这粗人却有几分罕见的自知之明与狠劲，竟打着“家贫无力教养子女，恳请皇子殿下垂怜”的旗号，将当时尚且年幼的嫡子郑铎、以及郑诗雨、郑诗晴姐妹，一股脑儿打包送到了尚在潜邸、因生母卑微而备受其他勋贵子弟排斥的皇帝司徒星竹与平南王司徒星河跟前。

彼时正值先皇后与戾太子势大，皇帝与平南王这两个“洗脚婢之子”在兄弟中备受冷眼奚落，突然有了三个懵懂稚嫩的小萝卜头，用全然崇拜、依赖的眼神望着他们，极大满足了两位年轻皇子的心理。

他们自然而然地对这几个“自己人”倾注了心血，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导。

皇帝亲自教郑铎识文断字、人情世故，平南王甚至亲自督导他的武艺骑射课业。

郑家姐妹则在内院学习规矩，与两位皇子朝夕相处，这才有了后来郑贵妃与皇帝，郑侧妃与平南王那两段所谓的“青梅竹马”情分。

可以说，郑铎是在皇帝和平南王的羽翼和教导下成长起来的，他与两位“表哥”的感情，远比寻常君臣来得复杂深厚。

次日，承恩侯郑铎果然恭敬上门给平南王请安。

见过了平南王之后，又来到了清玉的院落。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团花暗纹锦袍，身形挺拔，面容带笑，依旧是那副未语先笑三分和的精明模样，但眉宇间比寿宴时更多了几分亲近与随意。

“清玉见过舅舅。”司徒清玉连忙上前行礼。

郑铎笑着虚扶一把：“自家人，不必多礼。我听闻王爷昨日才抵京，本不该贸然打扰，只是想着多年未见，心中实在惦念，便厚着脸皮过来了。”他话语周到，既表达了亲近，又全了礼数。

司徒清玉引他入座看茶，寒暄几句后，脸上的落寞和强打的精神终究没能瞒过郑铎这双在京城名利场中练就的火眼金睛。

郑铎放下茶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清玉瞧着似有心事？可是在京中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有舅舅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郑铎的态度太过温和可信，司徒清玉一时没忍住，便将回京后父王的冷淡、自己的努力与不被认可、以及心中的委屈和迷茫，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虽未明说世子之位的担忧，但那份不被重视的焦虑却溢于言表。

郑铎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却若有所思。

待司徒清玉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如同闲话家常，却字字珠玑：“清玉啊，你可知王爷为何独独带王妃娘娘进京？”

司徒清玉一怔，摇了摇头。

“那是为了显示对正室的尊重，也是为了告诉京城所有人，平南王府的嫡系正统在南疆，在京中，唯有王妃所出的子女，才是他此刻最看重、要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可，你们现在的处境，王爷的“最”看重，真的是好事吗？”

郑铎点拨道，“你父王是何等人物？杀伐决断，赏罚分明。他若真对你不满，岂会只是冷淡？早该雷霆震怒，甚至申饬罚你了。”

司徒清玉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舅舅的意思是？”

“王爷这是在磨你呢。”郑铎语重心长，“你是长子，自幼被他带在身边，寄予厚望。如今让你独当一面留在京师，便是要看你能否扛得起事，能否有长兄的风范和气度。你倒好，遇事便慌，只想着如何讨好父王，如何证明自己，却忘了自己的根本优势在哪里？”

“我的……优势？”司徒清玉茫然。

“你的优势，就是你居长，身体健康！”郑铎语气微沉，“你再看看清漓和清羽，他们不但年纪尚小，且一个天生哑巴，言语不便；一个胎里带病，能不能平安活到成年都两说！他们平日里困在深宫之中，手脚都不得伸展，能做什么？而你呢？你住在王府，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你父王不在，你就是唯一的主子！府中事务，京中人脉，皆可由你调度！你已即将成年，很快便可议亲，若能寻得一有力岳家相助，这世子之位，乃至日后……谁还能动摇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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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父王面前战战兢兢地表现，而是拿出准世子的气度来！沉稳、大气、包容！尤其是对清漓清羽，更要显出长兄的关怀与照拂。王爷看着呢！他看你如何处事，如何待人，如何稳住局面！你若自己先乱了阵脚，斤斤计较于一时得失，岂非更让他失望？”

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醒了司徒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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