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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焚心证道（第2页）

他推门而入，一股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火盆上，正熬着一锅草药，香气弥漫。一个素衣女子正背对着他，整理着草药，听到声音，她回过头，正是风清雪。

她仿佛知道他会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浓浓的担忧。

“你来了。”她轻声说，递过来一碗刚熬好的热粥，“先暖暖身子。”

楚天接过碗，手不停地颤抖。他看着风清雪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在火光下，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却能映照出他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口粥没喝完，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楚天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虽然依旧疼痛，但已经没有了性命之虞。风清雪就坐在床边，见他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你醒了。”她递过来一杯温水，“你中了玄尘一击，又强行施展禁术，经脉尽断，神魂受损。我只能暂时吊住你的性命，想要恢复，难如登天。”

楚天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她按住。

“别动。”风清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告诉我，无妄大师呢？”

楚天的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大师……他为了救我，与玄尘同归于尽了。”

“什么……”风清雪脸色煞白，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都知道了。寺里……已经乱了。玄尘长老叛逃，藏经阁被毁，无妄大师圆寂。大雷音寺，再也不复从前了。”

她看着楚天，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太玄门和幽冥教都要杀你？为什么无妄大师说，你是‘破界者’？”

楚天沉默了。他该如何解释？说自己身负楚家血仇？说自己胸口这块印记，是打开源界大门的钥匙？还是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从怀里摸出那本无妄大师留给他的古籍，递了过去。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他说，看完它，你就明白了。”

风清雪接过古籍，借着烛光翻开。她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凝重，最后，竟化作了彻骨的寒意。

古籍的封皮上，没有名字。但第一页，就画着一幅图——一座巍峨的泉眼，无数魂魄被一条锁链牵引，源源不断地投入其中。图的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长生殿，以九荒生魂，炼永恒丹，窃两界生机，谋万古霸业。”

“这……”风清雪指尖颤抖。

她继续往下翻，看到了关于“破界者”的记载。那是上古时期，一群不愿屈服于长生殿的先驱，他们试图斩断源界与九荒的联系，最终却大多被玄黄镇压、抹去。

翻到最后，是一篇日记。

那是无妄大师的日记。

“今日，楚家后人楚天，携长生残碑来寺。观其血脉，乃上古破界者之血脉，身负‘证道印’。此印，非福缘，乃枷锁。玄黄视其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我观天象，知大劫将至。楚天此来，非福，是祸。然，我佛慈悲，既来之，则安之。我当护他周全，哪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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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行血字，在烛光下触目惊心：

“长生非福，长生是狱。楚天，守住你的心，莫要让仇恨，将你也变成囚徒。”

木屋内一片死寂。

楚天看着风清雪苍白的脸，轻声问：“现在，你都知道了。”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风清雪合上日记，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一丝……怜悯。

“我都知道了。”她缓缓说道，“楚天，你背负的，不是个人的仇恨，而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场席卷九荒的浩劫。”

她顿了顿，看着他胸口被衣物遮盖的残碑印记，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最可怕的是……我怀疑，你父母的死，楚家的覆灭，或许并非只是太玄门与幽冥教所为。那背后，有更深的力量在推动。而这力量，很可能……就来自你守护的‘长生殿’。”

“你说什么？！”楚天猛地坐起，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猜测，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太玄门和幽冥教是主谋，他们献祭楚家，是为了向长生殿邀功。可风清雪的话，却将矛头直指长生殿本身！

难道……自己的家族，从一开始，就是长生殿布下的一个局？那块残碑，根本不是守护之物，而是……诱饵？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骨的寒意，从楚天心底升起。他守护的东西，竟然是将他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那父母的死，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风清雪摇了摇头，她能看出楚天的痛苦，“但我有一种预感，你去南荒，找到你父母的线索，或许能找到答案。也或许，会找到将你彻底推入绝望的真相。”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而坚定：“但是，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无妄大师的话。守住你的心。”

她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这是‘九转还魂丹’，能修复你的神魂，吊住你的性命。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大雷音寺，已经不能回去了。”

楚天看着桌上的丹药，又看了看风清雪决绝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与这座佛门净土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

他挣扎着下床，对着风清雪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

说完，他毅然转身，走入那片无尽的雨夜。

他的目的地，是南荒，是楚家的故地。

那里，有他父母的仇，有楚家的血。

而现在，那里，又多了一层更加扑朔迷离的迷雾。

他要去揭开它。

哪怕，那迷雾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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