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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第2页）

更明显的变化，体现在她对县学的态度上。

沈章重视教化，时常会抽空去县学看看，这是惯例。

但近来她去的次数未免太过频繁，而且不再只是询问进度，鼓励学子。

她开始亲自检查孩子们的课业，尤其是那些女学生的。

“这句释义含糊不清，回去重读！”

“算学题思路僵化，只会套用成法，如何能应对万变？”

“策论空泛无物，你的见识呢？你的想法呢？！”

她的话语变得尖锐，要求严苛。

有几个年纪小些的女学生，被她当众指出错处，眼圈都红了，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

连教授蒙童的沈洵都微微蹙眉，私下对沈容叹道：

“章儿近来……心气未免太急了些，揠苗助长，非学子之福啊。”

沈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妹妹肩上的担子重，经历了王铮巡察的风波，心中定然有压力。

可这般急躁，近乎苛责，不像是她平日沉稳的作风。

这晚，沈章又是匆匆用完饭，起身欲走。

沈容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轻声唤住她：“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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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章脚步一顿，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思虑：“阿姊，有事？”

沈容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眼下的淡青，柔声道：

“可是衙门里又遇到了难处？

我看你近来……好像很着急，吃饭也快，对县学的孩子们也严厉了许多。

可是……长安那边，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沈章闻言，沉默了片刻。

她看着阿姊眼中的关切，心弦微微松动了一下。

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低沉：“长安无事，陛下……刚下过旨意，暂时无人再敢以女子身份攻讦于我。”

“那为何……”

沈章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忧虑：

“阿姊，正是因为暂时无事，我才更觉得……时间不够用。”

她转回头，目光灼灼看着沈容：“陛下能护我们一时，可能护我们一世？

能护我们，可能护天下所有有心向学的女子一世？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在沙滩上建塔，潮水一来，可能就……”

她没有说完，但沈容瞬间明白了。

她明白了妹妹那急躁背后的恐惧，那苛责背后深藏的期望——

她是怕啊！

怕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转瞬即逝，怕那些刚刚看到一丝光亮的女孩们，转眼又被打回原形。

所以她拼命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让根基扎得更深，让塔建得更牢，让那些女孩子成长得更快更强。

沈容心中一酸，伸手握住了妹妹微凉的手：

“我明白了。可是阿章，欲则不达。

你这般逼迫自己，逼迫那些孩子，若是累垮了身子，或是让她们生了畏难之心，岂不是……适得其反？”

沈章感受着阿姊掌心传来的温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

她反握住沈容的手，低声道：“阿姊，我知道。

我只是……只是忍不住会想，留给我们的时间，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她需要找到一个平衡，既要与时间赛跑，又不能自乱阵脚。

沈容的提醒像一盆温水，让她焦灼的心稍微冷静了下来。

“我晓得了，阿姊。”沈章轻轻吁出一口气，“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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