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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耳膜。
“叶姑娘,你说这毒会杀人……那它会不会……也让人疯?”
叶清欢脚步没停,也没回头。她只把袖中药罐往腕内侧贴了贴,那热度还在,像是刚喝完一碗滚烫的姜汤后从胃里升上来的暖意。她知道,昨夜那个小宫女跪在床前磕头谢她救命之恩时,指尖触到药罐的刹那,一缕念气就钻了进去——现在,它满了。
她走出殿门三步,皇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清欢。”
她顿住。
“你方才说要查红衣番僧,朕准了。三日内,给个结果。”
“是。”她低头应下,转身时目光扫过李淳风。老头站在柱子阴影里,药锄拄地,山羊胡子微微抖着,眼神却不像个大夫,倒像盯着猎物喉咙的老狼。
退到偏殿回廊下,她靠住墙柱,闭眼。
眼前黑了一瞬,随即画面浮现——三日前深夜,御药库西侧暗门吱呀打开。李淳风亲自提灯进去,从最底层柜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上面写着“月见草·特级”。他交给一个穿红袈裟的男人,对方递来一块玉佩,骷髅纹刻得极深,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泥。
画面一闪即逝。
她睁眼,呼吸平稳,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药罐外壁。证据不一定要说出来,只要她自己看得见。
次日清晨,御前重开问诊议政殿。
皇帝坐在上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贵妃仍坐软榻,手搭在腹部,唇色比昨日淡了些。李淳风立于太医院众医列,药锄握得紧,铜铃随着步伐轻响。
“陛下。”叶清欢上前半步,“昨夜臣女彻查宫中用药记录,现太医院上月申报采购月见草三十斤,用途标注为‘调和妇科诸症’。但此草性烈,孕妇禁用,大量使用极易引血崩。若非用于炼毒,实在难解其用意。”
李淳风冷笑:“黄口小儿,懂什么药材配伍?老夫行医四十载,岂容你指手画脚!”
“我不是指手画脚。”她语气平平,“我只是想知道,那批月见草,如今在何处?”
没人答话。
她又道:“还有那位红衣番僧,昨夜已被影卫查到踪迹,藏身城南破庙。他身上搜出半包未用完的月见草粉末,与贵妃体内毒素成分一致。若院正大人愿配合,不妨当面对质。”
李淳风猛地抬头:“你竟敢私自拘捕西域僧人?这是挑起边患!”
“不是我抓的。”她说,“是陛下派去的人。”
皇帝开口:“确有此事。那人已被押入刑部大牢,尚未审讯。”
殿内一片死寂。
一名太医忍不住站出来:“就算药材对得上,也不能断定是我太医院所为!万一是外人偷取呢?”
“偷?”叶清欢看向李淳风,“御药库密门需院正亲启,钥匙由您随身携带。昨夜三更,有人亲眼看见您独自进入库房,取出一包药材交予外人。若您觉得冤枉,不如让我试试望气之术,看看您这几日是否心神不宁,气血逆行。”
“荒谬!”另一名太医拍案而起,“望气?那是江湖术士骗钱的把戏!堂堂朝廷重臣,岂能任你随意窥探?”
“既是术法,验了便知。”她垂眸一笑,“若无效,我甘愿认罪。若真有问题……难道诸位宁愿护短,也不愿查清真相?”
众人哗然。
李淳风怒极反笑:“好啊,今日竟要靠装神弄鬼来断案?陛下,此女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请即刻罢黜!”
皇帝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让她试。”
叶清欢抬眼,望气术悄然开启。
李淳风周身气场翻涌,竟是刺目的猩红色,如同烧透的炭火裹着黑烟缠绕心口。这不是病气,是长期接触剧毒、参与阴谋后反噬神魂的戾气。更深处,有一丝极细的黑线顺着经脉游走,分明是《蛊毒谱》里记载的“控心引”残留痕迹——这种毒不会杀人,但能让人逐渐失去理智,变得偏执易怒,甚至产生幻觉。
她收回视线,低声禀报:“此人近半年曾三次深夜出入药库禁地,且与西域异人密会。气机紊乱,神魂受扰,恐涉违禁之事。”
“胡说八道!”李淳风暴喝,“你竟敢污蔑老夫清白!”
“我没有污蔑。”她声音不高,“我只是说了看到的。若您问心无愧,何必怕人看?”
“你——!”李淳风举起药锄,指尖颤。
就在这时,二十八名太医齐刷刷出列,跪地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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