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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欢的手指还扣在银簪机关上,掌心被金属棱角硌得生疼。她没松手,也没后退,只是盯着萧景睿身后那十道黑影缓缓散开,像一张网慢慢收紧。
最右边那个蛊师还在抖,右手几乎握不住铜盘。
她把药罐贴在胸口,指尖压着罐口边缘。念气还剩一点,温温的,像快烧尽的炭火。不能浪费,得等一个时机——只要那人再靠近几步。
“你真以为自己能赢?”萧景睿轻笑一声,尾戒在廊灯下闪了道光,“你从城外回来,走暗渠,避巡守,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你救的那个老妇人,也是我安排进难民堆里的。”
叶清欢眼皮都没抬。
“她儿子是我手下,中了尸解蛊,快死了。你治好了他,感激之情化成念气,进了你的药罐。”他往前半步,“你以为是运气?其实是我在喂你线索。”
她喉咙紧,但呼吸稳住了。
“你哥哥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冷静、不信命、觉得自己能破局。”他声音低下来,“结果呢?连尸体都被敌军拖去喂狗。”
叶清欢猛地抬头,银簪尖直指他咽喉。
“你说完了?”她嗓音哑了些,“说完了就闭嘴。”
萧景睿一怔,随即笑出声:“好,很好。你不信亲情,不信恩情,甚至不信自己的感觉。可你信什么?信这根破簪子?还是信你那点残存的念气?”
他抬手一挥。
十名蛊师同时跪地,铜盘朝天,尸蟞从黏液中爬出,密密麻麻涌向地面。石缝里渗出墨绿色的浆液,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尸解蛊阵,起。”
地面震动了一下。
叶清欢立刻撒盐。粗盐从药罐夹层抖落,在身前划出一道半月形防线。盐粒刚触地,最先冲来的几只尸蟞便出嘶鸣,外壳迅白、干裂,倒地不动。
但更多的虫子翻过同伴尸体,继续逼近。
她咬牙,听诊器银簪抵住耳侧,顺着声音锁定前方三名蛊师的心跳节奏。快,稳,毫无波动——说明他们完全掌控蛊虫。
唯独右边那个,心跳乱了。
她手腕一抖,银针离簪而出,穿风无声,直刺那人膻中穴。
“啊!”那人惨叫,铜盘落地,尸蟞四散奔逃,反噬自身。旁边两名蛊师动作一滞,阵型出现裂缝。
叶清欢趁机后跃,背靠廊柱,喘了口气。
小安子从通风井探头,见状立刻缩回去,没敢出声。
“有点意思。”萧景睿站在高阶上,袖子一甩,“再来。”
蛊师们重新列阵,这次不再分散,而是围成一圈,铜盘相连,形成闭环。地面浆液翻滚,更多尸蟞破土而出,连廊顶也开始滴落黏液。
盐阵开始被腐蚀,边缘冒起白烟。
叶清欢低头看药罐,温度正在下降。念气快没了,但她还能强行催一次回溯——只要找到阵眼。
她闭眼,将最后一丝念气注入罐身。
画面闪现——
七日前,那个右手抖的蛊师跪在萧景睿面前,低声汇报:“东侧灯笼已设为阵眼,以灯油混蛊血点燃,可引全阵共鸣。”
话音落下,萧景睿亲手赐他一枚铁牌,说:“你是唯一可信的人。”
影像消失。
叶清欢睁眼,目光扫向东侧廊角。
那里挂着一盏红灯笼,灯罩绘着缠枝莲纹,正微微晃动。
她抬手,银簪脱而出,借力掷出。
簪尖破空,击碎灯笼。灯油倾泻,溅到地上仍在蠕动的尸蟞身上,火苗“轰”地腾起,顺着黏液蔓延,烧上了垂挂的幔帐。
火光冲天刹那,蛊师们齐齐一颤。
阵法乱了。
叶清欢趁机冲向柱后,脚下一滑,膝盖磕在石阶上。她没停,抓起药罐往怀里塞,手心全是汗。
小安子从暗处窜出,递来一根短杖。
“谢了。”她撑着站起来,呼吸已经不稳。
火还在烧,但蛊阵恢复得比想象快。剩下的七名蛊师合掌念咒,空中浮现出一道墨绿色符纹,缓缓压下。
她知道撑不了多久。
药罐彻底凉了,连震颤都没有。体力耗尽,指尖麻,连握簪的手都在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刀刃破风之声。
三道黑影从屋顶跃下,落地无声,手中长刀缠着暗色布条,一刀斩断两只扑来的尸蟞,虫身当场炸开,黑血四溅。
紧接着,第四道身影踏檐而至,鸦青长袍猎猎,手中鎏金药杵重重顿地。
整条长廊震了一下。
萧景琰站在火光尽头,暖玉腰带映着焰色,脸色却白得吓人。他左手扶着药杵,右手微微颤抖,显然是强撑着寒疾未愈的身体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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