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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双手交握,垂眸做了一个祷告。
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也没有人出声去打断他的话语。
再次抬起视线,阿利斯神父说:“神主为了解救被罪恶笼罩着的小镇,把祂知晓过去和未来的声音传递给我。我在这里是为了给犯下错误的人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阿利斯神父开口看向治安官说道:“神主说杀死安德家那对老夫妇以及贝西家的老太太的凶手就在这个屋子里面,请您配合让人留在这里。”
“你不会说是我吧?”
昨天的猎户就知道这个神父并不是好相与的,居然开始污蔑他们是凶手,“信口瞎说,就别怪我们对你们教会嗤之以鼻。”
治安官走进这忏悔室里面,才意识到这里不对劲,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原来阿利斯居然对小镇凶案的事情如此上心。
听阿斯利这话,他下意识地先靠近门口,堵住入口。
现在这事情越闹越大,闹得人心惶惶,治安官不可能任由案件继续发酵。如今有线索传过来,即使是真假难辨,但总是一条线索。
治安官顺着猎户的话,开始思考道:“这么一说,昨天你的说辞就很可疑了。你人都没有进去贝西奶奶家的屋子,在门外看上一眼,你就知道人死了?那我问你——为什么你好端端地推别人的屋门?如果你真的没进屋,又怎么会知道她死了?如果你真的进了屋,那就是你昨天撒了谎,有意隐瞒自己的情况。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说不过去!”
年轻的猎户被治安官一段话辩得整张脸又红又白,连忙回道:“治安屋子里面那人一动也不动,大白天还点着蜡烛,这也太蹊跷了。我本职就是打猎。我见过太多死亡了,平时还要提防有些猎物在装死。对于真死假死,我不用靠近也可以看得明白。再说,人死了,屋子里变了味道。那种血腥味混着一点酸的腐臭气息,其他人闻不出来,可我就知道不对。”
见治安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既没有说怀疑,也没有见信任,他大感无辜,“真的不是我,我不可能啊!”
猎户急了两秒之后,又看向阿利斯神父,说道:“这人肯定就是个骗子啊,说风就是雨的!好吧!他说我们三个里面有凶手,那安德呢?安德就是凶手吗?!”
三人之中最沉默,最为矮小的便是十七岁的安德。
他被指控为凶手之一时,既不像是猎户那样急切,也不像是另一名年轻人那样觉得可笑。安德只是沉默着,整张脸都似乎都要比之前的还要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原本大家还不太在意安德的存在感,可是现在他们看着安德明显的变化。
一种可怕的直觉也升上了心头。
这个时候,阿利斯神父缓缓开口,“安德是从两个月前才搬到萨伏伊地区,被自己的母亲从继父家里赶出来后,又被送到了祖父母家。他有个不被家里人认可的行为和活动——那就是肢解小动物。上个月,他因为与祖母产生矛盾,对她感到不满,于是用家里的菜刀击毙了祖母。而后,在祖父回来的时候,他以为祖父会来保护他,理解他,结果发现祖父并不愿意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对老人也痛下毒手。”
“安德,你的内心原本有了愧疚和害怕,你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上个月之后,你还是发现自己的手无法控制对血腥的渴求,再次把手伸向了猫。可是,这次你发现杀猫的感觉不对。”
“是它们的挣扎声不对,还是它们的器官不对?”
“你觉得内心不够痛快,心里又开始冒出了第二道声音:「可能是对象不对」,你想要杀的是人?于是你在夜里敲开了邻居的家门,贝西老太太穿着睡衣为你打开了门……”
安德面目因为他的话变得扭曲起来,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在承认与反驳之间挣扎不已。
——他想要救自己。
可这个“救”,不在于灵魂的救赎,而在于让别人不知道。
当保安官敲开门,说神父称说他有东西落在神父那边的时候,安德就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像是一只贪食的蛇不断地啃食他的内心。
他觉得,神父可能知道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做事的时候,被看到了。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落下来什么东西,可是要是真的丢东西了,为什么不主动上门来送,而要叫治安官来传话呢?
于是,他在出门的时候,把自家的菜刀拿了出来,他要杀人灭口……
此时,安德的呼吸逐渐加重。
他咬着牙,最后逼出自己的话:“你在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没有,你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你才刚来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看到是我杀了猫,怎么可能看到我杀了我的祖母和祖父?”
阿利斯神父依旧端坐着,如同背后的神主雕塑,平淡而安定,“神明看到了。你知道祂看得一清二楚,否则你不会隔了很久之后才再次第二次行动。你很清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
“……”
安德嘴唇嚅动着,最后垂首,连紧攥着的菜刀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旁边的猎户吓得避开,反而只有治安官飞快地抓住了安德的手,“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安德垂着头,声音喑哑,听不清愧疚还是无力,说道:“那天祖母很吵,我就在想,如果能让她闭嘴的话,那就太好了。那天,恶魔就来跟我说,想要叫人闭嘴,只能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祖父?他对你那么好?!”治安官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现实,从阿利斯神父嘴里说出来的是一种故事,从安德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事故了。
“老头子也是喋喋不休,让我去认罪。他真的很烦人……”
猎户也没有之前那种神采,惊疑不定地说道:“贝西奶奶又做错什么?”
“每天晚上都要来敲门问我吃饭了吗?”安德皱着眉,“这不吵吗?!”
一句话让整个忏悔室都像是冰窖一样,连空气都那么刺骨。
*
支配、控制、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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