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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拉了拉柳清鸢的胳膊,示意她先离开。两人走到书房门口,沈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柳承毅正背对着他们,望着墙上先夫人的画像——那是一幅工笔画,画中的女子穿着浅绿色的襦裙,眉眼温柔,正微笑着看向远方。柳承毅的肩膀微微颤抖,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觉得……我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走到回廊上,柳清鸢终于忍不住问,声音里满是困惑和担忧。清晨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她斗篷的流苏轻轻晃动。
沈砚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那里正泛起一丝鱼肚白:“肯定有。那个玉佩,还有先夫人,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你爹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不像是单纯的愤怒,更像是……害怕被人知道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柳清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她从小就崇拜父亲,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先别声张。”沈砚道,“你爹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先想办法找到张管事的儿子,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柳清鸢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我马上去找赵虎,让他加派人手,务必找到城外的那个庄子。”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表面上平静如常,厨房里的王妈依旧每天骂骂咧咧,账房的老周还是算错账就拍着大腿叹气。但暗地里却暗流涌动,赵虎派出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查遍了城外的大小庄子,却连张小宝的影子都没找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张管事在牢里也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反复念叨着“玉佩”和“儿子”,有时候还会突然大哭大笑,看起来有些疯癫。柳承毅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每天照常去前院处理公务,只是话更少了,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待到深夜,窗纸上的影子一动不动,像座雕像。
沈砚心里越来越不安,像揣了只兔子,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生。他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柳清鸢,关于先夫人和玉佩的事,但柳清鸢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先夫人在她五岁那年就病逝了,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她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这天下午,巳时刚过,沈砚正在账房帮老周核对上个月的采买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脆响,不像是侯府护卫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和老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怎么回事?”老周放下算盘,山羊胡抖了抖。
沈砚跑到门口一看,差点吓傻了——一群穿着黑色甲胄的官兵闯进了侯府,手里拿着长矛,腰间佩着长刀,领头的是个面生的将军,骑着匹高头大马,手里展开一张明黄色的卷轴,一看就知道是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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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柳承毅接旨!”将军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连房檐上的雪都被震得掉了下来。
柳承毅赶紧从书房出来,身上还穿着常服,他快步走到院子中央,对着圣旨跪下:“臣柳承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柳承毅涉嫌私藏逆物,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着即革去爵位,打入天牢,侯府上下彻查,不得有误!钦此!”将军念完圣旨,把卷轴一收,眼神冰冷地看着柳承毅。
“什么?!”柳承毅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双手撑在地上,指节泛白,“臣冤枉!臣从未通敌叛国!请将军回禀陛下,臣有冤情!”
“是不是冤枉,进了天牢自然会查清楚。”将军冷笑一声,示意手下上前抓人,“把柳承毅带走!”
“住手!”柳清鸢从后院跑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练武时的劲装,手里的长剑都没来得及放下,她挡在柳承毅面前,剑尖指着地面,“我爹是冤枉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抓他!”
“证据?”将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举到柳清鸢面前,阳光照在玉佩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这就是证据!刻着‘靖’字的玉佩,从你爹的书房搜出来的!上面还有他通敌的密信,铁证如山!”
沈砚看清那玉佩,心里咯噔一下。那玉佩是羊脂白玉做的,温润通透,上面确实刻着一个“靖”字,和张管事说的一模一样。但他敢肯定,这玉佩绝不是从柳承毅的书房搜出来的——昨天他还去书房帮柳承毅整理过书,根本没见过这东西!一定是忠勇侯府的人搞的鬼,趁人不备放进去的!
“这是栽赃陷害!”沈砚也上前一步,挡在柳清鸢旁边,“这玉佩是假的!是忠勇侯府的人放进去的!他们早就觊觎我侯府的爵位,这是个阴谋!”
“放肆!”将军怒喝一声,手里的马鞭指着沈砚,“一个赘婿也敢质疑圣旨?来人,把他也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一拥而上,像饿狼扑食一样抓住了柳承毅和沈砚,粗糙的麻绳瞬间绑住了他们的手腕,勒得生疼。柳清鸢想反抗,挥剑逼退了两个官兵,却被一个当官的从背后一脚踹倒在地,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清鸢!”柳承毅大喊,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两个官兵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爹!”柳清鸢趴在地上,髻散了,额角磕出了血,眼泪直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把柳承毅和沈砚往外拖,无能为力。
沈砚看着柳清鸢无助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忠勇侯府的阴谋,那个玉佩和密信都是假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圣旨已下,没人会听他们辩解。
被官兵押着往外走,沈砚回头看了一眼侯府的大门,朱红色的门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暗暗誓: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救出柳承毅,还侯府一个清白。
只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加黑暗和危险的深渊。而柳清鸢站在侯府门口,望着他和柳承毅远去的背影,擦了擦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从现在起,侯府的重担,落在了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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