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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沿着蜿蜒起伏的小路漫步。路两旁是风格各异的老建筑,红砖墙,绿柏叶,爬满了碧绿的藤蔓。不经意的一个转角,可能就邂逅了一架放在街角的古老钢琴,虽然不能弹奏,却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岛屿的音乐灵魂。
小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看到路边打盹的猫咪要蹲下来研究半天,听到某栋房子里传出的钢琴声会停下脚步歪着头听,精力旺盛得让江星哲都有些跟不上。小曦则更依赖大人,大部分时间要么被陆景年抱着,要么紧紧牵着江母的手,但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也忙个不停,观察着色彩鲜艳的门扉、造型奇特的窗棂,还有路边小摊上卖的漂亮贝壳风铃。
“爹地,花花!”小曦指着墙头垂下的炮仗花,软软地叫道。
“嗯,是花花,很漂亮。”陆景年低头,用脸颊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头顶,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江父江母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一幕。陆景年抱着小曦,身姿挺拔,侧脸在光影下显得宁静而柔和;江星哲则跟在蹦蹦跳跳的小晨身后,时不时弯腰提醒他小心台阶,阳光下笑容灿烂。两位老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满足。还有什么比看到孩子们幸福美满更让他们欣慰的呢?
他们路过一家馅饼店,刚出炉的馅饼香气扑鼻。江父立刻去买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热乎乎地分给大家。小晨吃得满嘴渣,小曦则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绿豆沙的清甜。
“怎么样,景年,这地方不错吧?”江父咬了一口香酥的馅饼,笑眯眯地问。
陆景年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周围宁静美好的景象,感受着家人陪伴在侧的温暖,诚实地点头:“很好。很安静,也很……有生气。”这是一种与那个死气沉沉、充满算计的小镇截然不同的生机。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的一片小沙滩。虽然还不是游泳的季节,但脱了鞋踩在细软的沙子上,任凭清凉的海水漫过脚踝,感受着海风拂面,已是极大的享受。
小晨彻底撒了欢,在沙滩上奔跑,用小手挖沙,试图堆砌他想象中的“超级堡垒”。江星哲挽起裤腿,陪着他一起疯,两人弄得满身是沙,笑声却传得很远。
陆景年没有下水,他抱着小曦坐在沙滩边的礁石上。小曦似乎有些怕海浪的声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陆景年便低声跟她讲着大海的故事,讲鱼儿,讲贝壳,讲远方的船。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小曦渐渐放松下来,好奇地看着蓝汪汪的海面。
江母拿着相机,不停地捕捉着这美好的瞬间——儿子与孙子嬉闹的狼狈与开怀,景年抱着孙女低语的温柔侧影,老伴望着大海舒展的眉头……
夕阳西下时,天空被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海面泛着金色的粼光。玩累了的小晨趴在江星哲背上睡着了,小曦也在陆景年怀里打着哈欠。
回去的路上,岛上的灯光次第亮起,钢琴声从不同的窗户里流淌出来,交织成一片朦胧而浪漫的夜曲。他们找了一家临海的小餐馆吃饭,新鲜的海鲜,清淡的烹调,很适合老人和孩子的口味。
吃完饭,沿着灯光昏黄的小路慢慢走回民宿。小晨已经醒了过来,精神头又回来了些,牵着江星哲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见闻。小曦则伏在陆景年肩头,半睡半醒。
“今天开心吗?”江星哲低声问陆景年。
陆景年侧头看他,民宿院子的灯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他微微颔首,唇角有清浅的弧度:“嗯。”
不需要太多言语。这座岛屿的宁静与美好,家人毫无保留的陪伴与爱,像温暖的海水,一层层洗刷着他心底最后的一丝阴郁与寒意。那些沉重的过往,在此刻的琴声与海风中,似乎真的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回到民宿,安置好熟睡的孩子,陆景年和江星哲并肩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夜风带着花香,远处隐约还有断续的钢琴声。岛屿沉浸在一片安详的睡意中。
“这里……很适合画画。”陆景年望着夜幕下轮廓朦胧的老建筑,轻声说。
“那明天我们找个地方,你画,我们陪着你。”江星哲自然地接话。
陆景年转过头,在朦胧的夜色中看着江星哲明亮的眼睛,心中被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填满。他伸出手,与江星哲十指相扣。
琴岛的光阴,缓缓流淌,将所有的伤痛与遗憾,都沉淀为记忆深处模糊的背景。而foreground(前景)里,是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充满希望的、崭新的明天。
屿岸心声与归途之始
在鼓浪屿的第二天,天色刚亮,陆景年便醒了。并非因为喧嚣,而是窗外过于清脆的鸟鸣和透过木格窗棂洒进来的、带着海水气息的柔光。身旁,江星哲还沉睡着,眉眼舒展,呼吸均匀。另一张床上,小晨和小曦蜷缩在薄被里,睡得正香,小晨的脚丫不老实地伸到了被子外面。
陆景年没有立刻起身,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晨光熹微中,家人的睡颜安宁得如同港湾里停泊的小船。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与满足感充盈着他的胸腔。这与昨日墓前的释然不同,那是一种卸下重负后的轻快,而此刻,是一种被温暖日常深深包裹的踏实。
他悄声起床,没有惊动任何人,拿着速写本和炭笔,走到了院子里。清晨的小院格外清新,三角梅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他坐在石凳上,摊开本子,笔尖随着目光游走。他画下院墙斑驳的影,画下角落里恣意生长的蕨类,画下远处老别墅屋顶在晨光中的轮廓。他的线条不再带有任何冷硬或挣扎,变得流畅而舒缓,仿佛与这岛屿的节奏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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