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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个哑巴似的,房忆安也没好意思继续问,只能跟在他身后默默推车。
没过多久,房忆安估摸着这条路大约快走到头了,那人把车推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对房忆安道:“我去给掌事打个电话。”
房忆安“哦”了一声,目送他的身影拐进了一旁的转角。
他打电话去了,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吧。
房忆安心里琢磨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卡车上装的那东西上。
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具棺材,那弟子现在走了,悄悄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吧?
房忆安的心跳得很快,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推车的弟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之后,轻手轻脚地爬上了车。
用来固定棺材的绳子轻轻一解就开了,房忆安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了棺材板。
“偷看人家的棺材可不是南斗阁的弟子该有的作风啊,忆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房忆安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尚语堂站在她身后,身上穿的那套衣服赫然与方才推车的弟子一模一样。
“哐啷”一声响,房忆安的手没扶稳,棺材板滑落到了一边,她下意识回头看去,棺材之中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房忆安:ber,你大晚上的不休息,搁这蹲我呢?
第158章轮到你了绝大多数人不过是困在蚕蛹里……
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慌突然占据了房忆安的身体,她僵硬地回头望向尚语堂,只觉得喉咙都不是自己的了:“大,大师哥……”
“大晚上的,还是别在外面乱跑来得好,”尚语堂摇了摇头,对车上的房忆安伸出手去,“来吧,跟师哥走,我们一起去见见师父。”
房忆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了下来,又是怎么跟着尚语堂来到房弘光的洞府之中的,她只觉手脚冰凉,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尚语堂为她量身打造的陷阱里。
他们一直在怀疑她,或许从房忆安离开房间的时候,尚语堂就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只等她自己露出马脚,甚至最开始房间里的摄像头都是故意让她发觉的。
他们要做什么?房忆安浑浑噩噩地想。
警告她,还是杀了她?
不知怎的,房忆安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父亲会对她痛下杀手,她不觉得恐惧,翻涌在她心里的却是愤怒更多些。
她跟着尚语堂走进父亲的洞府,平静地望向窗边的男人,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唤他爸爸,这个词在她心里有与妈妈同等的分量,房忆安觉得他不配。
“忆安,”房弘光对她笑了笑,像往常那样让出位置,让房忆安坐了,“休息一会儿吧。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房忆安硬邦邦地回答,“直接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房弘光顿了顿,突然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把爸爸和师哥当成仇人了?是柳萧和你说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挑拨父女间的感情不是件多光彩的事情啊。”
“不是,”房忆安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房弘光这样说自己的朋友,“是我自己听见的。”
“是吗?”房弘光不紧不慢的问她,“那你听见了什么?”
他的模样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也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他的态度让房忆安有些绝望。
这是她的父亲。她想。
那个在她眼中曾经正直犹如一轮太阳的父亲,他烂掉了。或许他从没好过,只是房忆安没有发现。
“为什么?”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就算房弘光有通天之能,他也不可能立刻反应过来房忆安究竟在说什么,他顿了顿,以父亲的态度笑问:“你是指哪一件?”
哪一件?因为多到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吗?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是丧尽天良,可他为什么还要做?
“每一件,”房忆安几乎是在低吼,“你做的每一件事情,为什么要在我的手机上装那种东西?为什么和鬼修合作破坏大比?松平的事情你又为什么骗我?”
还有最重要的事,为什么要隐瞒鹿妖灭族的真相,反倒让祁响去寻找他那一族遗失的至宝?若是真找到了,他又会对那个鹿妖族后人做什么?
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这样会牵连到祁响,所以房忆安只是用力咬着牙,死死地、不服输地瞪着房弘光。
房弘光顿了顿,却没有立刻回答。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他问。
房忆安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你从出生开始就与凡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房弘光柔声问她。
房忆安不知道房弘光为什么问这个,她皱了皱眉,还是努力回答:“他们很友善,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而且他们的科技很厉害。”
“是啊,科技,”房弘光叹了一声,“你出生在现代,没有经历过修士的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凡人称我们为仙人,他们没有强大的力量,寿命如同蝼蚁般短暂,他们向往如同神祇般无限的寿命,因而家财散尽,只为求仙缘一瞥。”
“那个时候我们是神,而他们是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忆安,我曾惊讶于如此短暂的寿命居然能创造出这样多的东西,他们没有修仙之人那样悠长的生命,于是把自己的毕生所求寄托给自己的子嗣。绝大多数人不过是困在蚕蛹里做梦,但确实有那么一些把梦变成了现实。
“他们创造武器,医药,交通,他们活得越来越久,野心也越来越大。他们试图证明凡人之力也能比肩神明,以前的我不相信,但现在我不得不信。或许有哪一天,修士的辉煌将彻底成为过去,被迫向凡人屈膝,他们把自己打造成了神明,而我们成为凡人。
“我是修士管理局的局长,忆安,我有义务为修真界谋划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是,”房忆安觉得嗓子有些堵,“为什么非要区分开神明与凡人呢?”
“人强大了,就会奢求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房弘光说,“修仙之路何其艰难,修士的陨落只是一瞬间的事。若让他们白白死去,未免太过可惜。当修士真正达到不死不灭的时候,凡人对我们的敬畏也会更多一些,我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
他并没有回答房忆安的问题,她觉得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一套逻辑中,根本不愿反思。
“可这些为什么要拿那些人的命来换?”房忆安终于忍不住吼道,“无论你有多么远大而崇高的目的,这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甚至连让他们安息都不愿意!”
“修真之路本就是弱肉强食,”房弘光叹了口气,“你太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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