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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璋侧目甩了个眼刀子,剪断了薛兰漪的话。
薛兰漪一噎,剩余的说辞堵在喉咙里。
周围安静了,只能依稀听到身后孩子们还喊着“姨姨姨夫”。
魏璋缄默不语,往诏狱正门方向走。
薛兰漪慢于他半个身位,也不说话,亦步亦趋跟着。
通往诏狱正门要经过一条极长的甬道,不宽,仅能容下两人同时行走。
稚童的唤声贯穿着整个甬道。
狭道中无光,只有诏狱内的烛光从身后照过来。
两个人拉长的身影落在地上,仿似并肩而行。
魏璋往前走时,很难不注意到地上臂膀相蹭的两个身影。
他快行一步,她也快行一步,他缓顿一步,她也缓顿一步。
完全同频。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魏璋负在身后的左手垂了下来。
过于拥挤的路让两个人的衣袖相蹭,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都如此清晰。
而从影子看,及他肩头的姑娘仿佛挽着他的胳膊般依着他,伴着他。
这是夫妻之间才能有的并肩挽手。
妾不可如此越矩。
可在这一刻,魏璋忽地生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可呢?
这些年,上门说亲的媒人不计其数,他也被拉着与不少京城贵女相看过。
那些女子要么太怯懦,要么太扭捏,实是不堪掌管国公府这样盘根错节的大家庭。
薛兰漪却不一样,她比周钰那几个男人都更清醒更有韧性。
她定可以料理好后宅的。
更重要的是……
魏璋侧目看了她一眼。
几缕碎淡扫着她清秀的脸颊,如此温柔。
他很难再在盛京城找出一个从内到外,身与心皆合意的女子。
既然如此,何不……
某个念头在心里破土而出。
那个念头又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埋藏下的一颗种子,一旦想通,立刻生根芽,刺破土壤,疯狂生长。
恰好此时,薛兰漪的右手也垂落下来,指骨无意蹭过了他的手背,温软如斯。
他左腕往后翻转,绷着脸去抓她的手。
“为何不能叫姨夫?小时候,爹爹和周叔还总故意教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叫魏叔姨夫呢!”
“对啊,爹爹还说:魏叔和姨姨虽然嘴上生气,心里实际欢喜得很!”
甬道深处响起两个丫头的声音。
魏璋指尖一顿。
两个小姑娘显然把魏璋认成魏宣了。
薛兰漪吓得一个寒噤,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解释什么,余光偷瞥往身旁的男人。
魏璋一手置于玉带处,一手负于身后,端然四方步。
脚步声脆而冷。
薛兰漪的心更悬到了嗓子眼。
甬道变得很漫长,她时时刻刻竖着耳朵听后方,生怕再出一点岔子。
两人终于走到铁蒺藜门前,魏璋对躬身开门的锦衣卫吩咐道:“把诏狱的底薄送来马车。”
底薄记录着进出诏狱的囚犯资料,一笔一划断人生死,外人戏称生死簿。
魏璋突然要此物作甚?
他又要断谁生死?
薛兰漪担心孩子们的话终究是惹了他。
她心中焦急,但怕问多了适得其反,只得静默同他上了马车。
两人离开后不久,沈惊澜也踱步到了铁蒺藜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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