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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殷杰的心沉了下去。程煜没有原谅他，只是选择将那一页翻过去，并且明确地划清了界限。他依旧是他哥的男朋友，而他，永远只能是“弟弟”。

“我知道了，程哥。”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去煮粥。”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殷实不在，程煜需要休养，殷杰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他笨手笨脚地学着煮粥、炒简单的菜，虽然味道一般，但程煜都默默吃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缓和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殷杰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份平静，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他能感觉到，程煜在看他时，眼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是厌恶，也不是接受，更像是一种……淡淡的怜悯。

这比直接的拒绝更令他难受。

第三天，殷实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和对项目成功的兴奋。他一进门就抱住程煜，嘴里喊着“宝贝想死我了”，又咋咋呼呼地问殷杰这几天有没有调皮捣蛋。

家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吵闹，充满殷实制造的声音。

他看着程煜对他哥露出温和的笑容，应对着殷实的亲热和唠叨，一切都那么自然。但他偶尔能捕捉到，在殷实转身或者不注意的瞬间，程煜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

程煜不再去阳台发呆，也不再深夜抽烟。他变得比以前更安静，更像一个完美无缺的、贴在“殷实男朋友”这个标签上的影子。

殷杰依旧觉得自己不知廉耻，那份暗恋在经历了这一切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绝望和负罪感的浇灌下，扎根更深。

他依然是那个躲在角落里，偷偷嗅着程煜衬衫上味道的殷杰。只是现在，那味道里，除了让他心动的干净气息，还混杂了病中滚烫的温度，和一种名为“永不可得”的绝望。

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卡在了一盘重复播放的磁带里。

殷实还是那个殷实，咋咋呼呼，精力旺盛，享受着工作和恋爱的双重滋润，对自己脚下那点腌臜事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他会在餐桌上大声讲着公司的趣事，手臂习惯性地搂着程煜的肩膀。会在周末懒觉醒来后，缠着程煜给他做他最爱吃的糖心煎蛋。会在晚上洗完澡后，湿着头发就把脑袋往程煜怀里拱，让程煜帮他擦干。

程煜也还是那个程煜，温和，耐心，有求必应。他会认真听殷实说话，适时地给出回应。会把煎蛋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会拿着干毛巾，细致地帮殷实擦干每一缕发丝。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出排演了无数次的舞台剧。

但殷杰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像个躲在幕布后面的偷窥者，清晰地看到了那完美表象下的裂痕。

比如，殷实搂过程煜肩膀时，程煜的身体会有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便会放松，但那几秒的迟疑，全都被殷杰看在了眼里。

比如，殷实凑过去想亲他，程煜会微微偏头，那个吻只能落在脸颊或者嘴角，然后程煜用“快去洗手吃饭”或者“你头发还滴着水呢”这样的借口轻轻推开。

再比如，夜深人静时，主卧里不再有那些细微的、使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安静得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人。

殷杰既心疼程煜这种自我消解，又被他哥的迟钝和理所当然气得肝疼，同时，那股对自己龌龊心思的唾弃和绝望的爱恋，也在日夜灼烧着他。

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程煜，像研究一本艰涩难懂的书。

他发现程煜看书的时间变长了，常常抱着一本书在客厅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但他偷偷留意过，那本书有时候半个小时都不会翻一页。

他还发现，程煜洗碗的时候，会盯着窗外楼下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发呆，水流哗哗地冲着，他能站在那里愣神好久。

有一次，殷实出差回来，给程煜带了一条某个小众品牌的围巾，灰蓝色的，很衬程煜的气质。

殷实献宝似的给程煜围上，嘴里说着：“看看，我家程煜戴什么都好看。”

程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说：“谢谢，很暖和。”

可等殷实转身去放行李的时候，殷杰看见程煜的手指摩挲着围巾柔软的羊绒，目光却飘向了窗外，那里面空茫茫的，没有一丝收到礼物的喜悦。

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过去，把他哥那些破事全都抖出来。他想摇着程煜的肩膀告诉他，你不必这样！你不必勉强自己接受一个背叛者的施舍！

但他不能。他有什么立场？一个对哥哥男朋友存着非分之想的弟弟？一个曾经用“补偿”来亵渎对方的混蛋？他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周末傍晚，殷实接到朋友电话，约他出去看球赛，他二话不说就换了衣服兴冲冲地走了，临走前还抱着程煜啃了一口，说：“宝贝等我回来给你带夜宵！”

门“砰”地一声关上，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程煜站在客厅中央，保持着被殷实拥抱过的姿势，几秒后，他才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之前看的那本书，却没有打开。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身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单薄而落寞。

殷杰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撞了一下。

他接完水，没有立刻回房，鬼使神差地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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