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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云珠这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斥道：“你这郎中，贪心不足！不是跟你说了，明日我自会过来与你细说么？就着急这么一晚上？还怕少了你的好处不成？”

郎中讪讪地笑，却仍眼巴巴地望着。

这时，小孩儿已经搀扶着他刚刚醒转姥爷过来，老人佝偻着背，不住地咳嗽，脸上满是惶恐和迷茫，一只脚悬空，一跳一跳的。

宫瑶看了一眼，对小孩儿道：“走吧。”

小孩儿脸上喜悦更盛，但看了眼虚弱的姥爷，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贵人……我姥爷也要一起吗？”他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期待。

宫瑶淡淡点头：“自然。”

“谢谢贵人！谢谢大贵人！”小孩儿转头对老人快速说了几句，然后在门口几人惊愕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却又异常稳当地将老人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老人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有这般力气，还是让宫瑶和云珠都微微吃了一惊。小孩儿憋着一口气，小脸涨得微红，脚步迈得极稳，快速走出了医馆门口。

马车早已候在门外，车夫沉默地摆好了脚凳。

云珠率先上前，帮着将老人妥善安置进车厢。车厢内铺着软垫，比医馆的硬板床不知舒适多少。老人拘谨地缩着身子，连声道谢。小孩儿跪坐在姥爷身边，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会儿看看云珠，一会儿又偷偷瞟向宫瑶，满满的尽是感激和崇拜。

马车咯吱咯吱地碾过青石板路，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车厢随着路面的不平轻轻摇晃。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紧闭门户，只有偶尔从门缝中透出的一丝微弱灯光。高墙深院的宅邸更是黑沉沉的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夜空中回荡。

宵禁的钟声早已响过，此刻还在街上行走，若被巡夜的官兵发现，轻则盘问扣押，重则按违禁论处。

忽然，前方长街的拐角处，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甲片与戟杆碰撞的轻微脆响。车夫经验老到，立即勒紧缰绳，马车戛然而止，拉车的马匹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灯笼昏黄的光线映出几名披甲持戟的兵士身影，为首的队正举手示意，面色在晃动的光影下显得冷峻异常。

“宵禁时分，何人车驾，胆敢擅闯街道？！”军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慑人。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小孩儿下意识地靠近了他的姥爷，小手攥紧了老人干瘦的胳膊。老人则吓得连咳嗽都硬生生忍住了，身体微微发抖。

云珠的脸色未变，看向宫瑶。

这些日子她跟在奶奶身边儿，比老祖宗还要忙，天天夜里还在外面奔波，早已经习惯。

宫瑶神色未变，微微蹙了下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自宽大的袖口中伸出，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目光向外一扫又迅速放下。随即，一枚深色令牌从车窗的缝隙中悄然递出，无声无息。

军官快步上前，接过令牌，就着身旁兵士举着的灯笼光芒仔细察看。令牌的材质、纹路还有上面刻着的字样，让他脸上的冷峻迅速化为惊疑与谨慎。他仔细摩挲了一下边缘，立刻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回车窗内，甚至微微躬身。

“卑职冒犯！不知是大人车驾，请大人海涵！宵禁巡夜，职责所在，还请大人速回府邸！”军官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明显的敬畏。

车窗内，那只手收回令牌，窗帘彻底落下。

军官立刻挥手，身后的兵士迅速无声地退开，让出通路。

马车再次启动，车轮碾过石板的咯吱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明显急促了许多。车夫挥鞭的频率加快，马匹小跑起来，蹄声嘚嘚，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激起清晰的回音，快速远去。

直到马车转弯，再也看不到那些兵士的身影，无形的紧绷感才缓缓消散。

小孩儿一直屏住的呼吸这才长长地吁了出来。他眼睛亮得如同浸在水里的黑宝石，一眨不眨地盯着宫瑶和云珠，小脸上写满了后怕惊奇，以及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他不明白那令牌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前倨后恭的巨大转变。

云珠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忍不住逗他，故意板起脸：“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立刻坐直了些，大声回答：“回姐姐话，我叫楚一寻！”

原本勾唇倚着靠垫暗爽的宫瑶愣住：“……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迷茫：“楚一寻啊。”

云珠也疑惑地看向奶奶，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吗？

宫瑶盯着楚一寻带着些许不安的眼睛，片刻后，眼底翻涌的剧烈波动缓缓压下。她移开视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摆了摆手，声音重新变得平稳无波：“……没什么。是个好名字。”

这么在现代习以为常的梗，现在没有人分享是一种痛苦。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车夫在外低声禀报：“奶奶，府邸到了。”

云珠率先下车，转身欲扶宫瑶。

宫瑶的脚刚踏上地面，还未站定，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虽然稚嫩却努力放得整齐划一的声音：

“拜见贵人！”

宫瑶抬头，微挑眉毛。

只见府邸侧门外的空地上，竟齐刷刷站着两排半大的孩子，约莫十来个，年纪从五六岁十岁到不等，虽衣衫皆旧，却浆洗得干净，头发也梳理得整齐。他们见到宫瑶下车，在老大带领下，再次躬身，声音比刚才更加响亮：

“从此以后愿跟在贵人身边，万死不辞！”

“从此愿跟在贵人身边，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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