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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周大人此言差矣！”立刻有官员出列反驳，是户部王大人，他家族暗中与几家大工坊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已是新利益的代言人，“新法推行以来，国库增收显而易见，此乃强国之道，边关将士亦受益良多。如今商贾之乱，在于朝廷征稅过苛，竭泽而渔，寒了人心，而非新法本身之过。若因噎废食，岂非自断臂膀，将国之财源拱手让人？”

“王大人这是为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张目吗？置朝廷威严于何地！”礼部尚书怒目而视，寸步不让。

“下官是为朝廷税收、为边关将士粮饷着想！若无新法之利，只怕此刻北凛铁骑早已破关而入！”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忠君派的老臣们固守祖宗之法，将一切动荡归咎于新政和宫瑶；而另一部分，或早已从新式工商业中获益，或自身利益与新兴势力深度捆绑的官员，则或明或暗地反对加税，为新政辩护。

太后派系的官员，此刻大多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他们乐见正德帝陷入两难，乐见局势越发混乱。

正德帝越是焦头烂额，他们的太后娘娘，以及背后所代表的旧世家利益，才越有机会重新掌控全局，甚至换个更听话的皇帝，借着太后这尊傀儡，重掌大权。

正德帝看着下面吵吵嚷嚷的臣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暴怒交织在心头。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真正的困境：向商贾妥协，撤销加税？皇权威严何在！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继续强硬镇压？只怕会彻底将众人推向对立面，甚至逼他们与虎视眈眈的太后势力合流！

他感到自己坐在龙椅上，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而这一切混乱的，都指向正安静站在殿中，神色淡然的宫瑶。

“够了！”正德帝猛地一拍扶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强压下怒火，沉吟片刻，看向宫瑶，问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问题：“交给你的事儿呢？查得如何了？”

矛盾无非就是那么多，只要现在抛出另一宗更大的，足以震动朝野的事，转移所有人的视线，眼下这些闹事的商贾和争吵的臣子，就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来了。

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就觉得指尖冰凉，血液沸腾，精神亢奋。

她立于金殿中央，目光，清晰开口：

“回陛下，臣，已查清。”

“此案关系重大，牵连甚广。臣，是从已故的陆淮维陆大人一案查起的。”

陆淮维，这三个字甫一出口，殿内气氛骤然一变！【忘记的宝宝可以看看前面地牢和朝堂那一章】

许多老臣，尤其是太后一系的官员，眼神剧烈闪烁起来，下意识低下了头。

陆淮维，以刚直不阿、清廉如水著称，他是有从龙之功的嫡系清臣，最终却因弹劾太后母家费氏贪墨边饷而被打入诏狱，受尽酷刑屈死。

宫瑶在此刻翻出这桩旧案，是将矛头再次指向崔玦，乃至太后？

正德帝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果然如此！崔玦这些年为他和太后干的那些脏活儿，随便扯出一件，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抛出崔玦构陷忠良、包庇费家的旧案，既能重创太后声誉，又能将商贾作乱的视线暂时转移，为他争取平息事态的时间。

此乃一箭双雕！

他都开始期待宫瑶接下来会如何淋漓尽致地揭露崔玦与太后的罪行了。

他立刻换上沉痛而威严的表情：“讲！将阉党昔日罪孽，一一道来！朕，今日便要在这金殿之上，为陆爱卿，为所有被构陷屈死的忠良，讨回一个公道！”

宫瑶微微颔首：“经臣多方查证，陆淮维大人当年弹劾费家贪墨边饷，证据确凿，并非诬告。而司礼监掌印崔玦，确系收受费家巨额贿赂，构陷忠良，罗织罪名，致使陆大人蒙冤受屈，惨死狱中。此事，证据链完整，相关人员口供、物证俱在。”

殿内一片压抑的哗然！太后一系的官员，尤其是几个费家子弟，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惊怒交加，却又不敢贸然出声。

正德帝心中大畅，怒喝道：“好个崔玦！好个费家！竟敢如此欺君罔上，残害忠良！视国法朝纲如无物！来人——”

“陛下，”宫瑶忽然抬高了声音，切断正德帝即将出口的擒拿令，也打断所有人的思绪，“此案牵连之广，远超想象。臣顺着崔玦与费家之间隐秘的银钱往来，抽丝剥茧，还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正德帝此刻正处于即将扳倒政敌兴奋顶峰，闻言不疑有他，只觉得宫瑶是要将崔玦的罪名钉得更死，迫不及待地追问：“哦？还查到了什么？速速禀来！朕今日便要听听，这阉党究竟还有多少滔天罪孽！”

宫瑶缓缓抬起头，毫无避讳地看向龙椅上志得意满的君王。

她一字一顿：

“臣查到，崔玦之所以不惜构陷、逼死陆淮维陆大人，并非全然为了包庇费家之罪。”

“更是因为，陆淮维大人手中，掌握着……”

“掌握着陛下您，当年构陷长乐王殿下，并毒杀先帝，谋朝篡位的铁证。”

死寂。

崩乱6

所有人震惊。

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就被这么说出来了？

大家心照不宣是一码事，说出来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有声音，呼吸、心跳、衣料摩擦，都在宫瑶话出口的瞬间，被狠狠扼住。

构陷长乐王……毒杀先帝……谋朝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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