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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第1页）

母后。

是他心不够狠，是他要把我送他的东西放在卧房，是他自己身体孱弱，是他承受不住帝国的重压！为何要将这一切归咎于我。

史书会如何记载那一夜？是狼子野心，趁国丧夺位？

哈哈，当然是我众望所归，顺天应人。

过程比想象的更为顺利。病重的萧珏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母后经营多年，但在崔缺无孔不入的渗透和沈家为首的文官集团倒戈之下，她的抵抗格外苍白无力。军队的效忠，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我身着戎装，在崔缺和一众将领的簇拥下，踏入象征最高权力的金銮殿，看着盘踞在须弥座上的龙椅，心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没有举行盛大的登基大典，只是在父皇的灵柩前，在百官的见证下，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病重难起，宸王战功赫赫，众望所归”为由，接受了所谓的劝进。

我成了大梁新的皇帝。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我去了东宫。

萧珏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被褥将他淹没。他醒着，看到我，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然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个举着大字向我跑来的奶团子。

“三哥哥……你来了。”

“嗯。”我在他床边坐下。

他轻轻地说，“祝哥哥，得偿所愿，永失所爱，夙愿皆成，万古独承。”

“弟弟，无论我如何凄惨，我还活着对吗，我坐拥万里江山。”我摸过床头挂着的挂饰，笑着问他：“弟弟怎么连这点香都受不住呢？”

“是吗，三哥哥。”萧珏明白了，原来他身体日渐虚弱，是因为这个，他闭眼：“此后你目光所及，万物皆映我临终之眸；耳畔所闻，万籁皆杂我未尽之息。你将在每面光洁的镜中看见我倒下的身影，在每次午夜梦回时听见我最后的诘问。我，将成为你清醒时无法驱散的迷雾，也是你睡梦中唯一清晰的倒影。你将活成一座行走的墓碑，铭刻的，却是我的墓志铭。三哥哥。”

很好的诅咒，但是，活着的人才配受诅咒。

我看着他，看着我真心疼爱过、庇护过的弟弟，用他的真诚反复拷问我的良知的弟弟。

如今，他就要死了，死在我一步步的算计之下，死在我对权力的贪婪之下，死在他对我的信任之下。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冰冷的脸颊。然后，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液体，小心地、缓慢地，喂入了他的口中。

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让他有尊严地、平静地离开，而不是在病痛的折磨和权力的倾轧中，耗干最后一点生命。

他顺从地咽下。

我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直到崔缺无声地走进来，探了探萧珏的鼻息，然后对我微微颔首。

“传旨，太子萧珏，仁孝性成，朕深为哀恸。”我听见我自己说。

“是。”崔缺应下，转身去办。

处理完萧珏的后事，我去了慈宁宫。

如今，我是皇帝，她是太后。无论我与萧珏谁登上皇位，她都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是吗？她有什么不满意呢？这样精明的女人，怎么看不清形势呢？

慈宁宫宫门紧闭。无论我如何通传，里面只有寂静。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里面依旧毫无反应。

“母后！开门！我是萧珩！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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