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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意皱着眉,伸手从脑袋往下捋出自己被压住的头发,那些乌发从那只称得上有些野性的手的指缝中流水般抽出,好像情人间最亲昵暧昧的梳妆。
毯子也被胡乱挣开,沙发上的人大约终于嫌弃起了狭窄的空间不够他躺平,一条长腿曲起又伸直,直接从毯子下露出半截紧实的大腿。
林琅意把那条往沙发外伸出来的腿推回去,似乎很不爽他冒出来霸占她的位置,她揭过毯子像殡仪馆盖白布一样重新给他盖好,收回手时还冲那条死重的结实大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沙发上的人哼哼着,翻了个身,委屈巴拉地往里缩了下。
池疏呆呆地瞧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家,”偏生林琅意毫无察觉他那颗粉碎的心,诚实到令人心碎,“是我未婚夫的家。”
“啊,哦。”池疏拼命地想将嘴角提起来,笑得难看至极,“这样啊……之前都没有听姐姐你说起过。”
他发觉自己鼻腔发酸,慌忙转过脸想要接着钻孔,可是眼前朦胧,脑子发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上手去碰钻头,一下子在手指上划开一大道口子。
鲜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池疏人还发着懵,林琅意惊慌的声音响起来:“池疏你在干嘛?!切断电源!按住手指!”
他似被她的声音忽然唤醒,扭过头傻傻地看着她,眼泪率先不争气地争先恐后地掉下来。
泪眼朦胧间,他见到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如果这样的话……
池疏突然像是才感知到痛一样彻底放声痛哭出声,眼睛鼻子周围一圈全都泛红,他哭得肝肠寸断,还要来碰手机:“姐姐,我好痛啊,你在哪里,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不知道这里哪里有纱布。”
他一边反反复复地哭诉,一边像一条被雨淋湿的流浪小狗一样求她来看看他,那只流着血的手不小心似的擦过手机镜头,立刻将林琅意的整个视线都染得通红一片,看得她心惊胆战。
“好好好,你先按住手指,右边靠墙的柜子第二层有碘酒创口贴和纱布,你先处理一下,我马上过来好吗?”林琅意此刻无比后悔将池疏一个人留在操作室,她记得他历来手工能力极强,就放心由他自己操作了,谁想到……
池疏还在泪眼朦胧地一口一句“姐姐”叫个不停,抽抽噎噎地抬着那只手在镜头里晃,林琅意正要起身,侧面忽然伸来一只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往后拽了一把。
她猝不及防,直接跟着歪歪扭扭地摔坐在了沙发上,男人结实的肌肉大腿垫在底下,火气旺盛。
“吵死了……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哭坟?”程砚靳嗓音余有醉酒后的沙哑,他一条手臂勾住林琅意的脖子往后拖拉,十足占有欲的模样,另一条手臂曲起用肘部撑起半个身子,头发凌乱地看向手机声源。
两个男人隔着屏幕对上了视线。
程砚靳宿醉没醒,脑子还是晕的,但他酒量确实过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找回神智。
他一双眼睛眯起又睁开,再眯起,终于分清了那个影影绰绰的人,阴恻恻地问了句:“谁啊,姐姐姐姐的叫魂,林琅意,你大半夜的还雇佣童工给你打工啊?没见着人家哭着下班,细胳膊细腿的,别过劳死了。”
池疏的睫毛上还挂着两点泪珠,他擦了下眼睛,手指上的血抹过脸颊,与面庞上的泪珠一混浅浅晕开,看起来无比可怜。
他根本不搭理程砚靳明里暗里讽刺他的话,只专心地看着林琅意,鼻音很重地说:
“姐姐,我今天可能完不成作品了,你不来没事,我等下先处理下看看,就是明天我还要回学校,然后晚上再过来可以吗?因为时间赶,我可能还要打扰你留宿一晚,真的对不起。”
“等等等等等等——”程砚靳越听眉毛越打结,“留宿,你留哪里去?你哪个学校的,我等下就给你举报了,夜不归宿,就爱夜不归宿是吧!现在的男大学生什么规矩!”
林琅意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阴阳怪气:“夜不归宿,就爱夜不归宿是吧。”
程砚靳被呛回来,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他自打一次不听林琅意的话即刻就被分配去当和尚后就偃旗息鼓了,无差别攻击了半天,唯独她这里一句话不敢说,只敢灰溜溜地埋怨。
池疏才不理他,吸着鼻子就开始笨拙地现场处理,护理包被翻乱,先是忘记用碘酒消毒,再是单手不好给另一只手处理,手忙脚乱,怎么看一个人都搞不定,急得脸都白了。
程砚靳看不惯这豆苗秧惺惺作态的样子,本就酒意汹涌,难受得不行,这下更是一手捂着胃一张嘴叭叭攻击:“林琅意你哪里找来的童子鸡,这家伙——”
“人家都受伤了,你闭嘴吧你,大晚上的这里隔音也不好,别吵到邻居。”林琅意收起手机,直接挂了视频。
程砚靳还没来得及开心,又见她紧跟着在聊天框里发了几句话,心里顿时抓心挠肝地想看看,撑着身子硬是坐了起来。
“我也难受,我喝醉了你没看见吗,我头也很痛!”他作势摸自己的额头叫屈,谁知道梦想成真,真摸到了一个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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