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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书生赴考（第1页）

赵猛麾下的精锐小队护送着紫霞、青瑶、碧落以及昏迷的萧云、墨离，并未远行，而是依照陆沉事先与赵猛约定的隐秘路线，悄然抵达了位于京城西北方向百余里外的一处僻静山庄。这山庄名为“栖梧庄”，乃是兵部尚书李大人早年暗中置下的一处产业，用以应对不时之需，如今成了他们暂时藏身的所在。

山庄隐于群山环抱之中，入口隐蔽，内有良田屋舍，甚至还有一小股忠于李家的私兵护卫，可谓一方难得的净土。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墨离和虚弱的三女安顿好后，那队黑衣精锐便悄然离去，只留下两名可靠的老仆和一位曾效力军中的老郎中照料。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煎熬与等待中度过。

老郎中医术精湛，加之青瑶从旁以那异变的冥府生机之力辅助，墨离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断臂处开始愈合，只是人依旧昏沉。萧云在到达山庄的第二天便已苏醒，得知陆沉独返京城险境后，忧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三女的身体状况则较为复杂。人间生气对她们冥府之身的排斥依旧存在，虽不至如最初那般强烈不适，但仍感精力不济，畏寒畏光，尤其需要夜间阴气较盛时才能稍感舒缓。她们的力量恢复得极其缓慢，紫霞的智慧仍在，却无法推演吉凶；青瑶的治愈之力对凡间伤病效果有限；碧落则连提起一桶水都颇为吃力。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深深困扰着她们。

碧落最为焦躁，每日看着京城方向，恨不得插翅飞去相助陆沉，却又深知自己如今去了也只是累赘。她开始疯狂地练习那些从商队护卫处看来的粗浅拳脚，磕得浑身青紫，却收效甚微。

紫霞则最为沉静，她虽虚弱，却终日向老仆和护卫请教凡间世事，阅读山庄内有限的藏书，尤其是律法、政论、史书一类，默默吸收着一切知识，试图理解这个她们即将长久面对的、复杂而真实的凡间。

青瑶则帮着老郎中打理药圃，照料墨离和萧云，她的温柔与宁静，稍稍抚平着山庄内弥漫的焦虑。

然而，坏消息终究还是传来了。

十日后，一名赵猛派出的心腹死士浑身是血地逃回山庄，带来了惊天噩耗：陆沉将军甫一入京，尚未面圣，便遭奸相诬陷，冠以“勾结妖人、临阵脱逃、意图谋反”等十恶不赦之罪名，投入天牢！兵部尚书李大人也在狱中被严刑逼供，危在旦夕！京城九门紧闭，大肆搜捕所谓“陆党余孽”，局势万分危急！

消息传来，如晴天霹雳。碧落当场便要冲出去拼命，被众人死死拦住。紫霞脸色煞白，跌坐椅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青瑶掩面低泣。连昏沉中的墨离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萧云听完消息，久久沉默不语。他走到院中，望着京城方向，天空阴霾密布，仿佛预示着王朝的气数。他想起青云镇的毁灭，想起青瑶的舍身相救，想起这一路来的颠沛流离与魔教的重重黑手，再想到如今朝堂昏暗、忠良蒙冤、边关烽火、百姓受苦……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与责任感在他胸中激荡。

他本是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欲以文章报效家国。然而残酷的现实一次次击碎他的理想。魔教猖獗，非武力不能除；朝纲败坏，非权力不能清！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悲愤的碧落、绝望的紫霞、垂泪的青瑶，最终定格在屋内昏迷的墨离身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不能在此枯等！陆兄舍身赴难，我等岂能坐视？”

“可我们如今这般模样，能做什么？”碧落红着眼睛吼道。

“正因我等已非凡仙，正因我等身处凡尘，才更需用凡尘的方法！”萧云的眼神亮得惊人，“魔教能渗透朝堂，蛊惑君王，我等为何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入朝堂，拨乱反正？！”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要去参加今科秋闱！”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科考？在这兵荒马乱、奸相一手遮天的时候？

“秋闱就在一月之后，京城如今龙潭虎穴，你如何去考？即便去了，那奸相岂能容你高中？”紫霞冷静地提出质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京城虽险，但科场乃国之重典，奸相即便权势滔天，亦不敢公然废弃科举，否则天下士子寒心，他的江山也坐不稳。此乃其一。”萧云分析道，思路越清晰，“其二，我本有功名在身，乃青云镇生员，只需设法弄到路引凭证，便可赴考。其三……”

他看向紫霞：“紫霞仙子……紫霞姑娘，你智慧群，虽失推演之能，但对人心世事、文章经济的见解远非常人所能及。你可否……助我温书备考？”

他又看向青瑶和碧落：“青瑶姑娘心细如，可帮我整理文书，查漏补缺。碧落姑娘……你虽不喜诗文，但可护我周全，应对路途艰险。”最后，他看向屋内：“待墨离兄稍好，亦可成为助力。”

“我们要去的，不仅仅是考场。”萧云的声音沉重而有力，“我们要去的是这乱世的漩涡中心。我要金榜题名，我要位列朝堂，我要从内部，撕开这重重黑幕，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即便前路荆棘遍布，九死一生，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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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内一片寂静，只有萧云的话语在回荡。他的想法看似书生妄议，异想天开，但在目前山穷水尽的情形下，这似乎是唯一一条有可能破局的道路——一条属于凡人的、充满荆棘的权谋之路。

紫霞凝视着萧云，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文弱书生，而是一个被时势逼出铮铮铁骨的士子。她缓缓点头：“好。我助你。”

青瑶擦去眼泪，坚定道：“萧公子，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碧落愣了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妈的！读书就读书！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谁敢在路上拦你，老娘跟他拼了！”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紫霞根据藏书和记忆，为萧云梳理考纲要点，分析策论方向，尤其是针对当前边患、吏治、民生等棘手问题，提供远时代的见解。青瑶负责照顾众人起居，并精心调配草药，为萧云提神醒脑，强健身体。碧落则开始疯狂锻炼身体，虽然力量微弱，但那股狠劲和战斗本能仍在，她向庄内护卫学习实战技巧，打磨那截从不离身的尖锐石头。

山庄老仆则设法通过隐秘渠道，为萧云弄来了新的身份文牒和路引。

半个月后，墨离终于苏醒。得知一切后，他沉默良久，看着为自己几乎付出一切的众人，尤其是碧落那双满是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独臂艰难地拿起一把柴刀，开始每日疯狂劈砍，重新磨砺自己的战斗意志。他知道，书生赴考之路，绝非坦途，需要有人在暗处挥刀。

秋闱之期日渐临近。萧云在紫霞的指导下，学问突飞猛进，尤其是经世致用的策论，融汇了紫霞的智慧和他的赤诚，往往能一针见血，人深省。但他也越清瘦，眼中布满了血丝。

临行前夜，萧云来到青瑶房外。月光下，青瑶正对着几株草药呆，侧脸恬静而忧伤。

“青瑶姑娘，”萧云轻声开口，“此去前程未卜，若有不测……”

“萧公子，”青瑶打断他，转过身，目光温柔却坚定，“你一定会高中的。为了陆将军，为了这天下，也为了……我们。”她递过一个精心绣制的香囊，“里面是我配的安神草药，望公子保重。”

萧云接过香囊，指尖微颤，重重点头。

次日清晨，一辆简陋的马车悄然驶出栖梧庄。驾车的是一位面容沧桑的老仆（赵猛留下的心腹），车内是改换装束、扮作游学书生的萧云和陪同照顾的“书童”青瑶。碧落和墨离则提前一步，如同幽影般潜行在前后左右，负责清除可能的威胁。

马车轱辘，碾过清晨的露水，向着那龙潭虎穴般的京城，向着那决定命运的考场，缓缓驶去。

书生赴考，背负的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前程，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和一群坠凡仙灵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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