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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起少年,目光从对方脸上风车状的斑纹一直挪到了他脖子上:“我不想说了。”
鬼盯着伊吹山寻的脖子,发现那里粗糙的绑着一条红绳。
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旧物,边缘都已经起了毛刺,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他,都这么久了,绳子上的红依旧那么亮眼。
荒唐,太荒唐了。鹤衔灯想,他不由得抓住了怀中小孩的襁褓,下意识地屏住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呼吸。
“你砍下去吧。”他怂恿道,“早就想这么做了。”
伊吹山寻没说话,他没有捡走鬼手里的人质,而是把手掐在无法反抗的鬼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斜着举起刀。
在刀锋即将锯断鹤衔灯的脖子的那一刻,鬼杀队风柱的日轮刀上卷起了一条和自己脖子上绑的一模一样的红。
哐当,伊吹山寻的刀掉了。
他脸颊边上已经要淡化消失的风车突然又被点亮了,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过于尴尬,鹤衔灯也许还会调侃两句为什么你脸上的风车不会转之类的垃圾话。
鬼不说话,鬼杀队的也不说话,一个抱着小孩不动,冷眼看着另一个颤抖的手拨开了自己挡在脸上的乱发。
“为什么啊……太巧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伊吹山寻往后退了两步,看样子有些情绪崩溃,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我知道你的,但是我没想到……啊,为什么……?”
此时的气氛异常尴尬,鹤衔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的脚趾都快蜷缩着挠到脚心里了。
就在鹤衔灯快要尴尬死的时候,他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了声。
“啊。”鹤衔灯迟疑的把手放在了这孩子脸上,他顾不上旁边待着的伊吹山寻,晃悠起手,哼唱起歌,“宝宝乖,宝宝乖,我们坐在小摇篮?”
“听话的孩子有月亮,白鹤守在他身旁。”伊吹山寻默默地把这首童谣的下半段唱了出来,“你是我的小莲花呀,忧伤不是你的小池塘,快快睡吧,快快睡吧,来到琉璃的永无乡……”
鹤衔灯被他这番操作给吓呆了:“你,不是,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我可没有跑到街上去卖唱的习惯啊?!”
鬼杀队的是怎么回事啊?!他在内心深处呐喊,为什么连别人哄小孩的歌都会唱,难道他跟踪我吗!
“啊哈哈。”面对质疑,伊吹山寻笑得淡定又从容,“因为你给我唱过啊。”
“我没有!”
“你有。”他笃定道,“你给我唱了七天这首歌,其中有两个晚上下了雨,当时你还即兴把这首歌改成了别的,你要我唱唱吗?”
“雨点啊雨点它哗啦哗啦啦,从你的眼睛啊流到了嘴巴,莲花啊莲花她不开啦,因为她闭上眼睛睡觉去啦……”
唱着唱着,伊吹山寻消沉了下来,“你忘了我也很正常,鬼的记忆都挺差的。而且也过了十九年了呢……”
他撩起一撮头发放在耳后,看着鹤衔灯缓缓开口,眼角旁边的红痣艳得刺痛了鬼的眼睛,
鹤衔灯一眨眼,伊吹山寻眼角的小红痣就变成了他的小瞳孔,这颗红点在他眼睛里晃呀晃呀,差点把眼泪给晃了出来。
“我叫伊吹山寻,说起来你还记得伊吹家吗,就是那个在白山脚下的城镇里开了很多家店的,家里的女儿都很漂亮,甚至有一个嫁给了城主的那户人家?你当时就是把我送到了那里,你在装着我的篮子上垫了一块蓝白花纹的布,花纹是菱形的!”
他越凑越近,甚至抓起了鹤衔灯的手:“要不要再想一想?你是在一个荒山里捡到了我,我待着的地方没有树,周围都是蓝色的花,你带我走的时候还遇到了三只黑狼,最中间的那只狼瞎了一只眼睛。”
“对了,你离开那座山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妇人,她头上的簪子有三根流苏……两长一短,没错,两长一短对吧?!”
“不是,你都说什么?你不是鬼杀队的吗?你说的我听不懂!”鹤衔灯瑟瑟发抖,“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快点啊,你在干什么啊?!”
“我才不要杀了你呢。”伊吹山寻捡回了自己的刀,他把刀塞回了刀鞘里,“我要你记起来,全部都记起来。”
“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记着那么多东西啊!”他笑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明明都捡到了我,为什么要丢掉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到那种地方呢?”
鬼杀队的风柱看着鬼,又看了眼在他怀里懵懵懂懂的小孩,很是绝情的伸手往这个幼崽的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蹦。
在小朋友哇哇大哭的背景音乐里,伊吹山寻站了起来,很是大度的挥了挥手:“你走吧,我心情好,我放你走了。”
“你放走了一个鬼?”鹤衔灯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怎么敢放走一个鬼?你不要命了吗?”
鬼脑子里的记忆乱成了一团,有属于他,也有不属于他的:“别这样吧,算我求你了吧,你,你总比我金贵的,真的,相信我啊!”
“哈哈。”伊吹山寻摇了摇手指,“你要是不捡到我的话,我早就该死在那座山上了,你就当我在一命还一命吧。”
“也许我是第一个放走了鬼的人,这样不也挺好,我用另一种方式被别人记住了。”
“可是你不是。”鹤衔灯摁着太阳穴,某个让他厌恶的家伙的记忆在脑子里一个劲的乱跳,“所以请不要——”
“……虽然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想要任性一次。”鬼杀队的人最擅长自说自话,哪怕嘴角的痣难过的往下掉了,伊吹山寻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本来我来到鬼杀队就是为了找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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