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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米宽的红树林可以消除80%的风暴潮冲击。”邹鹏干巴巴地背诵着理论数据。
他走下舰艇,摇摇晃晃地爬上堤坝查看情况,脚下的堤坝松软陈旧,还没有来得及加固翻修。
可是它神奇地经受住了台风的考验,因为它面前挡着一大片柔软的绿墙。
红树林与大米草相互交错,以柔克刚,神奇地消化了暴戾的台风。
世界是多么神奇啊,草木居然比钢筋混泥土更加牢固。
大自然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嘲笑人类的渺小与自以为是。
四下一片凄凉,那红树林依然姿态惬意地沐浴在阳光下,还有海鸟施施然扑腾着翅膀,在天边留下一抹白色的身影。
远处传来嘎嘎的声响,一只大白鸭从红树林里头划水出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儿曾经遭遇了一场浩劫。
夜里头获救的农民工已经恢复精神,站在甲板上啧啧称奇:“还真是能耐呀。”
他们长期在当地打工,几乎什么体力活都接。
这一大片红树林就是他们三年前种下的。
“原先就这一排,最多一二百亩。后来说修堤坝没钱,林学院的教授拿出了种子来,先是大学生义务植树,后来跟政府合作找了我们干活,把这一大片都种上了红树林。”
邹鹏目光还落在碧油油的树木上,轻声回应:“所以这片树林救了你们的命。”
如果堤坝也垮了的话,他们根本等不到海军过来救命。
农民工也是心有余悸:“乖乖,果然厉害。”
那前头的堤坝是他们去年刚翻修加固的,结果在台风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队长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就是一板一眼的性子,所有的事情必须有根有据,否则难以放心。
台风过境,留给人们的是满目苍夷。
队长压根没有迟疑,在等待进一步救援之前,自己先带领着舰艇上的战友们开始心里堤坝后的垃圾跟路障。
邹鹏摇摇晃晃地也要跟下去,被队长勒令好好在船上呆着。
照他的想法,这臭小子就应该立刻进医院,起码睡个三天三夜。
然而地方武警过来接人时,邹鹏仍旧不肯走。
他要看着已经无法动弹的舰艇安稳地被拖走了才放心。
“你给我歇歇吧!”队长眉头紧锁,觉得这孩子实在是魔怔了。
他脸一板,直接下令,“这么多灾民还要转移,你作为我们海军代表,陪同他们转移。”
其实地方武警都出动了,哪里还需要海军专门露脸。
只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邹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上了武警的船。
船行水上,他看着被大水淹没的村庄,愁眉紧锁。
过来营救的武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了一句:“人都转移走了。好险的唻,前后差一个小时,海塘就垮了。人没事就好嘛。”
邹鹏看着他快活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对,只要人活着就好。”
被天灾摧毁的家园可以重建,被狂风暴雨冲走的财产可以重新挣回头。
只要活着,就充满了希望。
武警瞥见后面有位年轻的女同志一直盯着他们不说话,生怕人家有什么为难之处,立刻和颜悦色地询问:“你有什么问题吗,女士。暂时只有这些面包跟水,等转移到目的地,就可以煮方便面吃了。”
江老师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是想问这位解放军同志,他应该吃药了。”
止痛片的镇痛效果只有8小时,他应该再吃一片,不然会扛不住。
邹鹏眼皮子都没抬,声音淡淡的:“止痛片吃多了不好。”
江老师羞怯地垂下了脑袋,感觉自己又做了讨人嫌的事情。
武警倒是笑了句邹鹏:“你小子也太能扛了。”
听说这家伙指甲盖全都掀翻了,妈呀,这真比大腿上挨一刀都疼。
邹鹏笑了笑:“没事,最疼的那会儿太紧张没顾上,现在痛劲已经过去了。”
船舶靠岸,邹鹏协助武警完成灾民的交接工作,转过身又要跟着船归队。
江老师急了,鼓起勇气喊他的名字:“邹海军,你的手必须得去医院。”
邹鹏不以为意:“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断了手指头,指甲会再长的。”
“不行会感染,起码也得打破伤风。”江老师急得不行,下意识地伸出手,连腼腆都顾不上,“你不能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
邹鹏回过头,目光落在抓住自己的胳膊手上。
江老师顿时满脸红霞,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又怕这人就这样走了。
他的手情况很糟糕,指甲全都翘起来了,应当去医院的。
旁边的武警不明所以,倒也跟着开口劝邹鹏:“回去什么呀?你们队长交代了,你也一块儿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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