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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丹塔内部裂痕（第1页）

丹塔，矗立于天玄大陆中州之心，高耸入云，通体由万年温玉砌成，终年丹香缭绕，乃是天下丹师心中的圣地，也是传统丹道权威的象征。其内部结构复杂如迷宫，层级森严，每一缕空气似乎都沉淀着万年的规矩与传承。

最高层的“丹心殿”内，气氛却与往日庄严肃穆的炼丹论道之境截然不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大长老丹辰子面沉似水，端坐于主位之上，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显示其内心极不平静。他面前悬浮着一枚留影玉简，正反复播放着青岚宗直播炼丹的画面——苏妙仪行云流水的操作、离心丹炉精准的参数控制、以及那十二枚完美无瑕的生肌续骨丹特写，最后画面定格在秦洛那带着几分戏谑的笑脸上。

“砰！”丹辰子猛地一拍温玉案几，坚硬的案面瞬间布满裂纹，丹香都为之一滞。“奇技淫巧！哗众取宠！离经叛道！”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之怒，“将丹道神圣之事，置于市井之徒围观之下，如同俳优戏子！此风绝不可长！青岚宗玄灵子昏聩！纵容门下弟子如此胡闹，动摇我丹道根基！还有那秦洛，此子…此子…”

他气得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秦洛。说他是魔头？他炼的丹堂堂正正，效果卓着。说他是天才？他的所作所为又完全颠覆了丹塔万年来的规矩和体面。

下，一众以刑律堂长老为的守旧派长老纷纷附和，义愤填膺：“大长老所言极是！炼丹之道，重心性意境，需静室独处，感悟天人之道。如此喧闹围观，成何体统？”“还有那什么元素之说，简直荒谬！万物有灵，岂是百十种死物元素所能概括？此乃亵渎！”“必须严厉制裁青岚宗！吊销其丹道认证！禁止其丹药流入市场！看他们还如何嚣张！”“对！还有那个秦洛，当列入丹塔黑名单，天下共弃之！”

群情激愤，仿佛青岚宗和秦洛已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然而，在一片讨伐声中，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不太合时宜地响起：“大长老，诸位长老，请息怒。”

众人循声望去，开口的是坐在稍下位置的丹霞长老。她是丹塔中极少数的女性实权长老，虽鬓角已染霜华，但面容依旧秀美，眼神清澈而冷静。

“丹霞长老，你有何高见？”丹辰子目光锐利地扫向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

丹霞长老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高见不敢。只是觉得，吾等是否应对这所谓的‘科学炼丹’，稍作深入了解，再行定夺？仅凭观感便全盘否定，似乎…并非我辈丹师严谨求实之道。”

她顿了顿，无视了几位守旧派长老不满的目光，继续道：“抛开其形式不谈，诸位请看这留影——苏妙仪此女的操作，精准、高效、重复性极高。那离心丹炉对火候、压力的控制，确实远胜人工。其成丹率与品质，更是有目共睹。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其背后，或许真有我等未曾触及的…道理？”

“道理？”刑律堂长老冷笑一声，“能有什么道理？不过是依赖外物罢了！失了丹师对丹火、对药性的心血感悟与灵性沟通，炼出的丹药纵然形似，也必神非！长久服用，必损道基！”

“哦？”丹霞长老眉梢微挑，“刑律长老如此断定，可是已做过对比实验？有无数据表明，科学炼丹法所出丹药，在长期药效或副作用方面，逊于传统丹药？”

“这…”刑律长老一时语塞。他们光顾着生气和抵制，哪里真的去做过严谨的对比实验？

丹霞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吾等终日言道‘丹道无尽’，倡导‘兼容并包’。如今新事物出现，尚未明晰其理，便急于打杀。此举，与故步自封何异？若是祖师有知，见我等后人如此狭隘，岂不心寒？”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让激烈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中立派长老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确实，丹塔能屹立万年，靠的不仅仅是权威，更是不断吸收、融合、创新的能力。历史上，每一次丹道的大展，都伴随着新理论、新技术的冲击与融合。

“丹霞长老莫非是被那青岚宗收买了不成？”一位守旧派长老阴恻恻地说道，“如此为他们说话？”

丹霞长老面色一沉：“清者自清。吾之心，只向丹道。若科学炼丹法真有益于丹道展，吸收之，完善之，何错之有？若其确为邪道，以理破之，以数据证之，方能令人心服口服。空言抵制，除了显得我等心虚气短，还有何用？”

“你！”

“够了！”丹辰子一声低喝，打断了两派的争执。他脸色铁青，目光在丹霞和刑律长老之间扫过。

他何尝不知丹霞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他更无法容忍的是权威受到挑战！是规矩被破坏！是那个叫秦洛的小子，用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将丹塔万年来的尊严踩在脚下！更何况，他两次炼制五转蕴神丹失败，心魔已生，对一切动摇其信念的事物，都充满了莫名的憎恶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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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炼丹，形式乖张，理念悖逆，此风绝不可长！”丹辰子最终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刑律堂听令！即刻起草丹塔令，谴责青岚宗科学炼丹法之谬误，警告天下丹师勿受其惑！同时，削减对青岚宗及其附属势力的药材配额！凡与青岚宗有密切往来之丹师，丹道评级暂缓审核！”

“是！”刑律堂长老得意领命。

丹霞长老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眼中难掩失望。

丹辰子顿了顿，目光扫过丹霞，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稍缓：“当然，丹霞长老所言，亦不无道理。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丹霞长老，便由你牵头，组建一个…‘研析小组’，对这科学炼丹法，进行一番‘深入研究’，看看其究竟有何虚实弊端，以便日后…更好地批判之。”

这番话，看似采纳了丹霞的建议，实则将其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名为“研析”，实为“找茬”，而且是在大方向已定为“谬误”的前提下去找茬。若找不出问题，便是她无能；若找出问题，也不过是印证了守旧派的正确。

丹霞长老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深意，她深深看了丹辰子一眼，平静领命：“谨遵大长老法旨。”

会议不欢而散。

守旧派趾高气扬地离去，准备大张旗鼓地推行打压政策。

中立派摇头叹息，忧心忡忡。

丹霞长老回到自己的丹室，屏退左右。她并未立刻开始“研析”，而是从隐秘处取出一枚特殊的传讯玉符，沉吟片刻，输入一行神念：

“塔内已决意全面打压，形势不利。然变革之潮恐难阻挡。暗线可伺机接触青岚宗低阶弟子，尝试获取‘元素’、‘反应’相关基础典籍，切记隐秘。——霞”

玉符微光一闪，信息已传出。

她走到窗边，望向青岚宗的方向，目光复杂。她并非同情青岚宗，也并非完全认同科学炼丹。她只是纯粹地忠于丹道。她隐隐感觉到，那名为“科学”的事物，或许蕴含着一种截然不同、却可能同样强大的力量。

“元素…反应…”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动着那些陌生的符号，“ho……真的…只是胡言乱语吗？”

丹塔这座万年巨塔，在外部风浪的冲击下，其内部，一道细微却深刻的裂痕，已悄然产生。而这裂痕，终将随着科学之光的持续照耀，而不断扩大。

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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