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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所以当家主拿着黑珍珠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时，他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你从小就不驱使妖仆，这是你的自由，即使我是家主也无权过问。可我是将你当下一任家主来栽培的，你也知道，自从知道不熄之眼可改变女子的体质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家主语重心长，“只要能拥有不熄之眼，就能改变封魂师的命运，难道你愿意孤老终生？”

他的师妹坐在一边，静静地笼着袖子，看着他的眼神无情无欲，比他更适合做风绮族的封魂师。

他不说话便等于背叛了风绮一族，按照族规是要剥夺姓氏下了诛杀咒驱逐出家门，有生之年不可再回到云塘镇，否则那咒会撕裂他的身体。

说真的，岚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

把他押送到码头的是他的师妹兼未婚妻，她像以往那样笼着袖口，不冷不热地喊他：“师兄。”

岚也不冷不热地点头：“送到这里就好。”

“师兄，你知不知道家主只会把我许配给下一任家主？”师妹那浅杏色的裙裾绽放在风中，还有轻不可闻的叹息，“你犯的家规判个诛杀都是有余的，可家主却选择了驱逐。我与师兄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说有婚约，但只是兄妹之情。我只想光耀风绮家，而你却辜负了家主对你的期望。从今往后你自由了，不要再回来了。”

他知道家主的苦心，也知道师妹的野心，可惜他只是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家族罢了。

岚离开了云塘，以山风的名字行走九国，这么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他偶尔在雁丘的沙漠里遇到了一只仙人掌妖怪。仙人掌妖怪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在沙漠上干渴不已的旅人只要讲个他喜欢的故事就能从他那里换来水。山风自幼看的书就多，可讲了好几个故事仙人掌妖怪都不满意，嫌他敷衍。不知为何他就想起了那个哭得很厉害的海妖小姐，便跟仙人掌妖怪娓娓道起烟火祭的初遇，不知名湖中倒影的星光和她银白色的鱼尾，她哭着离开时令人叹息的背影。

这不是个什么跌宕起伏或催人泪下的故事，平淡得很，仙人掌妖怪却给了他水。

仙人掌妖怪也给他讲了一个听来的故事，是个海边来的妖怪讲给他听的。也是一个叫不知名湖的地方，湖底的淤泥中封印着一个没有眼睛的海妖，没有眼睛的海妖是无法回到海中的，她只能躺在肮脏的湖底，直到她寿命终结的时刻。

岚回到云塘的那日，有暴风雨。

他的脚步踏入那片土地时，家主下的诛杀咒细小的梵文已包围了他的心脏，他忍着那锥心刺骨之痛来到不知名湖，可他太羸弱了，血液的力量不足以解开那强大的封印却打开了一个缺口，他拽住露出水面的铁链将她从湖底拖了出来。白目的海妖小姐美丽的淡金色头发在水珠的冲刷下渐渐现出了原来的模样，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好温暖啊，山风。”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剥离了桐花油气味的山风，皮肤的气息像山林中沉默的月光。“我说过，不要再回来了，我早该知道你不肯听的。”“这是我甘愿的，山风，我的病好不了了。”海妖小姐被他抱着，意识恍惚，“山风，你不该来的，不要来。”岚涩涩地笑了，周围的风雨呼啸着要将他们吞没，他知道这次不会再错过了。不要来。她也终于懂得了不要来。但是这一次，他不会走了。“泠，还有机会的，你要回到海上，这一次请务必带我走。”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嘴唇，“带我走。”

封魂师已经到了极限，他拼劲全身的力气，山林的不知名湖畔一道璀璨的碎如星辰的光芒几乎驱散了风暴。海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封魂师的心，他潺潺的爱意如湖水般包围了她，他们灵魂相通看到了彼此的内心。

看到了家主欺骗海妖说，他因为背叛族人已犯了被诛杀的罪，只要她肯拿出眼睛就可得到宽恕。他可爱的海妖小姐说，她可以给他眼睛，但是不要让山风知道。

海妖看到了封魂师每次都在她转头时，专注又温柔的目光，喜欢她却又要把她推开，因为她拥有不熄之眼，所以他冷漠地告诉她，不要再来了。他们在不知名湖中紧紧相拥，而后封魂师的身体化作吉光片羽的银屑，蟹壳青绡衣飘在湖面上，水妖的口中只剩下一颗光华流转的魂珠。泠啊，这一次让我爱你，让我变成你的眼睛吧。

（十四）

“可爱的客人，你们现在还觉得真的可以找回我的眼睛吗？”海妖静静笑了，从袖中取出那颗魂珠，“我的眼睛一直都在，只要我不愿意谁都无法夺走，以前是，现在也是。”

白清明现在才懂了，海妖小姐才不是需要他们去找眼睛，她早就有了，她只想把她和岚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他想他还是直接去一趟瑶仙岛吧，让师兄白寒露想一想办法，也许师兄手中有魂珠只是舍不得给他，亲自去磨一磨他，说不定会有收获。

“那就没办法了。”柳非银更干脆，“我们锦棺坊做的可是盼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良心生意呢！”

白清明不留痕迹地掐他：“我们是卖棺材的，又不是做媒的。不过，看来我们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他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们还和小红莓约好在山神庙碰面的。幸好这次赶海市从菜姑娘那里进了些新货，千里传话符纸也买了不少，掏出一张放在海妖小姐的面前：“不过要是泠小姐有事要我们帮忙的，只需要把事情写到这张符纸上烧掉，我就可以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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