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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细嚼慢咽从容不迫地将包子都吃了,大约是觉得吃完包子有些口渴,连剩下的半碗荷叶粥也喝完了,姜忆安灿然一笑,心情变得比方才还好。
“夫君,我们去敬茶吧。”
她记得新妇第二日要去敬茶、认亲的规矩,现在外面天光大亮,时辰不早,该出了。
姜忆安吩咐香草去取一只匣子装见面礼,便与贺晋远出了门。
大少爷与大少奶奶离开正房,南竹便如以前那样进房去收拾碗筷。
不过,进到屋里,看到主子竟然破天荒地用完了一碗粥,那碟子里也有用过包子的痕迹,他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自从主子失明后,从没有像今天胃口这般好过!
南竹还想到,少爷一大早起床,还吩咐他们把书房里那些烈酒都搬到院外去,当时他还有些疑惑,现在恍然大悟。
少爷成亲了,心里高兴,以后不会像之前那样,整日默然独坐饮酒了!
南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端着碗筷出门时,鼻子一酸,差点喜极而泣。
静思院的庭院很大,但住在这院中多年,贺晋远十分熟悉院里的每个角落,虽然眼睛看不见,行走却十分自如。
不过,与姜忆安并肩走出院门时,他便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石松与另外几个小厮早已备好了步辇在院外等待。
国公府二门之内小厮通常不能随意出入,但静思院独在国公府西南角的跨院中,平素贺晋远极少出院子,也极少去主院,这边又距离主院很远,一向没有女眷打扰,所以平素南竹石松便留在这院里伺候。
不过自打昨日主子大婚后,院里有了女主人和丫鬟、嬷嬷,他们夜间便不再在这里值守,而是另住到了隔壁的小院里,每日一早再过来伺候。
见少爷与少奶奶出了院门,石松叉手恭恭敬敬向两人行了一礼,沉着粗哑的声音道:“少爷,步辇已备好了。”
贺晋远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石松上前几步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搀着他坐上步辇。
期间,四个小厮垂侍立在一旁,屏气凝神不一言,四周静默无声,惟有晨风拂过,绿竹簌簌作响。
待贺晋远坐上步辇后,小厮们便将步辇稳稳抬了起来。
众人生怕步辇颠簸或是不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谨慎,石松则寸步不离地跟在步辇旁边,蒲扇大的手掌扶着步辇,一双虎目时而扫视四周,神色凝重而严肃。
小厮们如临大敌般护送贺晋远去敬茶,姜忆安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他双目失明出行不便,想是他的贴身小厮怕步辇不稳摔了他,才如此这般行事。
她初来乍到,对国公府还不熟悉,步辇在前,她便与香草慢慢跟在后边,一路左右张望打量着沿途的院子与景色,走了大约两刻多钟,荣禧堂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中。
荣禧堂内,因国公爷外出公务尚未归家,只有老太太李氏端坐在正堂上。
下则依次坐着长房儿媳江氏,二房儿媳秦氏,三房儿媳谢氏与四房儿媳崔氏则坐在长房和二房的对面。
另有几房孙媳挨在自己的婆母身旁,规规矩矩地站着。
等待新妇进门期间,众人低声说着话,昨日除了三房的谢氏,其余各房太太都见过了新妇,不过孙媳辈们好奇新妇敬茶时会是什么装扮,说话间,频频抬头向外看去。
眼看众人都已等了一会儿子了,还不见新妇来敬茶,四房太太崔氏看向江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大嫂,这新进门的侄媳妇姜氏,听说自小在老家长大,还曾在家里杀猪卖肉?不知国公府的规矩你可差人教导过她了,不会是睡过了头,忘了来敬茶吧?”
江夫人脸色一白,尴尬地抿紧了唇。
儿媳姜氏昨日提着杀猪刀进门,众人都看见了,一时成为了全府上下的谈资,不知哪个嚼舌根的又去打听了她在老家的事,恐怕她杀猪的事早已传遍了国公府,
国公府看重门第出身,妯娌四个之中,她是富商之女门第最差,而亲家官职又低,儿媳在老家长大,虽是小官之女,却几乎与乡野村姑无异,在孙媳辈中,出身简直没有比她更低的了。
她那儿媳虽容貌过人,看上去却不像是个懂规矩的,也不知她的继母是否悉心教导过,她当真担心被四弟媳说中,儿媳根本不知道敬茶的事。
若是儿媳刚进门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非但老太太会不悦,也会让人在背后笑话,只怕以后在国公府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江夫人心口慌得突突直跳,脸色更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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