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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考虑到贺晋远双目失明,为了方便他行走,这院里的东西不能太多。
她打算先在院角放个秋千架,夏日傍晚,好在院里荡秋千纳凉,待以后有空了,再置些花架,养花种草。
用完了饭,暮色逐渐降临,静思院亮起了灯笼,照得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姜忆安已命人将秋千和木架放在了西南角,此时只需要动手搭好就是了。
贺晋远负手立在一旁,等候她吩咐。
姜忆安跳到高脚椅子上看了看,选好了秋千架合适的位置,又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住他的手摸向高高的三角木架,对他道:“夫君,你帮我扶着架子,扶好了别动,我把秋千安上去。”
贺晋远微微有些诧异,道:“娘子,你会装秋千?”
他原以为,她所说的装秋千,是让他来做的,虽然他看不见,但摸索着慢慢装好,还是不成问题的。
姜忆安拿起秋千上的绳索,用力往上一抛,将它挂到架子的横梁上,轻快地笑着道:“小事一桩。我以前也喜欢坐在秋千上玩,可家里只有一架,每次都被我妹妹抢了先,后来我就自己做了一个,想什么时候坐就什么时候坐,别提多自在了。”
贺晋远沉默了片刻。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的娘亲去世后,她在家里不受重视,继妹不想让她玩秋千,她便握起拳头挺着脖子,非要自己做出一个更好的来才行。
如果早一点遇到她,他一定给她一个最好的秋千。
“娘子,我来吧。”他温声道。
姜忆安微微一笑,把绳索的一端递给了他,“夫君加油!”
贺晋远比她高大半个头,抬起手臂便轻松地摸到了横梁。
他将绳索在横梁上绕了几圈紧实固定,然后又用铁丝缠了几道,以免秋千跌落下来。
做完这些,他费了不少力气,额角挂了一层清冽的薄汗。
姜忆安从袖中抽出帕子,道:“夫君,你低一下头。”
贺晋远微微俯身,姜忆安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连连赞道:“夫君,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秋千架,比别人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贺晋远浅笑了笑,道:“娘子试试。”
这架秋千可以并排坐三四个人,像吊起来的长椅,既可以轻轻荡起来,也可以靠坐在上面纳凉。
姜忆安坐在秋千椅上试了试,见稳稳当当的没什么问题,便拍了拍架子招呼他,邀他一同坐下。
两人肩并肩坐着,月亮从东边升了起来,皎洁月色撒了满地,微风阵阵吹来,夏虫在草丛中窸窸窣窣吟唱。
贺晋远垂眸,似在一动不动地凝视身旁的人。
明明是与以往一样的夜晚,可这晚的风,身畔的人,都让人感觉如此惬意。
不知怎么,姜忆安便靠在了他的肩头,与他说起了之后几日的计划,“夫君,我打算在院子里栽许多花,你喜欢什么花?”
“都可,娘子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的可多了,海棠,牡丹,芍药,桂花,菊花......我在院里种上许多许多花,这样一年到头都有花香了。”
贺晋远默了默,长指悄然拂过她乌黑的长,温声道:“好。”
头一次,他的心底生出妄念。
想要她留在这里,与他一起感受初夏的夜晚,听夏虫的低语,闻一年四季的花香。
~~~
孙妈妈离开后,江夫人病了几日,身体逐渐好转起来。
这日一早,贺嘉舒来院里给她请安,江夫人喝着汤药,对她道:“嘉舒,上次我给你说过教你大嫂认字看账本的事,你说要给你大姐抄佛经,现在佛经抄完了,你可有空了?”
贺嘉舒道:“娘,我自是有空的,就是不知大嫂有没有工夫学?”
江氏把药碗搁下,想了想道:“这也好说,我打人去把她叫来,问问她。”
娘儿两个等待姜忆安来期间,又说起给贺嘉月抄佛经的事,江夫人道:“你既然抄完了,就打人给你大姐送去,再从库房里拿些人参、阿胶,给她补补身子,她现在月份大了,得好好养着才是。”
贺嘉舒抿唇点了点头。
大姐出嫁三年,极少回府来,现在怀了身孕,回来得便更少了,不过,每过段日子,她便会打人送封信来问家人安,说她在婆家过得很好,不必家里人挂念。
静思院中,姜忆安提了把锤子站在在花架前,弯腰叮叮当当地敲打着,贺晋远则撩袍蹲在她身边,手中捏着几枚铁钉,温声地说着什么。
花狸猫老虎不远不近地在旁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喵呜叫两声,似乎在好奇主人做什么。
夏荷进去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情景,不由纳罕地捂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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